“丰收。”
“报捷。”
连翻了几本,他心情越发好了起来:“天下承平,四海丰足,这等盛世那些言官到底还有什么不满的?”
又拿起几本奏折他走回了殿里,二狗三猫早就带人把各处归拢齐整,小心侍立在一旁。
遥远之处传来了几声惨叫,赵肃睿反而笑着抿了口茶。
下一刻,他手中的茶杯就被他捏了个粉碎。
“减税裁军与民生息?他是想让和漠西那些蛮子议和?朕一举中兴,百战百胜,在他这倒成了搜刮民脂民膏的罪状了?!亏他说得出口!”
“陛下!您的手!”
几名大太监被吓了一跳,连忙上前,却看见他们昭德帝的手上已经被碎瓷所伤。
赵肃睿却全然不放在心上,随手一甩手上的血,他厉声道:
“内阁竟然连这种折子都敢送到朕的面前?这个陈守章!立刻派人去给我拿了!”
……
因为区区一个登州府同知的奏本,气得赵肃睿连奏折都不愿再看,包好了手之后几个大太监命人带了南边进贡的孔雀、朱鹮给他取乐,他也提不起兴致,因为手上一直隐隐作痛,他更烦躁了几分。
就连梦里也不安稳,一会儿梦见滔天洪水,一会儿梦见了夕阳如血,一会儿又梦见有人穿着一身白衣骑马进宫城报丧。
耳边传来一阵隐隐的哭声,搅得他心烦意乱。
“哭什么?朕还没死呢!”
睁开眼,入目就是浅青色的幔帐,还有一个面容白净的女子红着眼看他。
赵肃睿眉头皱起,鸡狗猫鼠四个废物怎么又让这些心怀叵测的女人混到了他的御榻之侧?
他摸向枕边,却只摸到了轻柔的软缎子,总是随身不离的鞭子竟然不见了踪影。
“姑娘!你可算醒了!”
那个哭哭啼啼的女人要扶他,嘴里也不知道说着什么昏话,赵肃睿连忙躲开,却又觉得有些不对。
也并非是有些不对。
而是哪里都不对。
赵肃睿看见了自己的手。
那双能纵马能执鞭、能亲自持刀迎敌的手怎么变得这么小?手指纤细,手背素白,连青色的血管都清晰可见。
这分明是一双弱质女流的手!
“你……”
赵肃睿捂了下自己的嘴。
他的嗓子又是怎么回事?
双腿一夹,堂堂昭德帝几乎要从床上拔地而起。
他浑身上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阿池看着自家姑娘神态惊惶,心都要疼碎了,她家姑娘一身血一趴在了佛堂里,她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吃了多少苦呀!
“姑娘!您别慌!图南带着您的信去求了柳夫人,柳夫人让人带了大夫过来,培风就守在门口,那些婆子谋害主家,已经被培风带着护院们给拿了。”
图南是谁?
培风是谁?
什么柳夫人?
赵肃睿只觉得自己是乱梦未醒,他越过阿池看向不远处的桌案,上面摆了一面铜镜,照清楚了他的样子,不,是“她”的样子。
一个惊慌失措,柔弱可欺,面色苍白的女子。
他劈手从面前婢女的头上抽了一根珠簪下来,比在了婢女脖颈的血流之处:
“这里是何处?你又是何人?朕……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