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开随便看一眼,赵肃睿满意地点点头。
“这是你们被抢了东西,我让人给你们抢了回来,银钱暂且充公,衣服首饰你们都拿回去,你们要是老实呆着,下个月起银钱也还你们。”
谁能想到,一贯清风明月埋首作画,既不管她们争风吃醋又不在乎内院权柄的少夫人竟然满嘴说着什么银钱首饰?
几个妾室蹲在地上收拢着自己的细软,偷眼去“沈时晴”,却只看见了极为冷淡的一双眼。
不是从前的温和好欺,而是带着顺者昌、逆者亡的逼人气势。
一直站在夏荷身后的安年年脚下微软,心头多了几丝寒意。
她出身老伯夫人身边,得的消息比旁人都更真切,前几日伯府中分明派了婆子来庄子上要对少夫人下手,可少夫人不仅好好的,还将整个庄子拿捏在了手里,那些婆子呢?押送她们过来的婆子们本该已经返程回燕京,现在她们的细软都在这儿,那些伯府的婆子又去了哪里?
抓着衣服的手抖了抖,她侧身站着,再不敢说一句话。
“我能给你们拿回细软,自然也能拿回其他的。”
赵肃睿看向刚才还颇有气焰的夏荷,翘起来的脚晃了晃:
“懂了吗?”
“是,少夫人。”一群女人各怀心思,都对“沈时晴”低了头。
震慑几个旁人的小妾,这活儿赵肃睿不仅干得不痛快,甚至有些腻味,虽然这不耽误他晚上喝了两碗黄芪粥又吃了一碟蒸鸡一碟蒸蛋一碟萝卜干小炒肉另有三个菘菜肉丁包子。
可到了夜里,他就有些睡不着了。
绝不是因为这沈时晴的肚子被他给撑着了!
躺在床上,威武善战的昭德帝辗转反侧,脑海中隐隐还有人隐隐约约的哭声。
进了这沈三废的身子之前,一群女人哭成一团的样子,赵肃睿只见过两次。
偏偏这两次还都不是好时候。
一次,是他大哥先太子的葬礼。
一次,是他爹先帝睿宗的葬礼。
把头埋进被子里,赵肃睿心烦意乱。
仿佛一闭上眼睛,眼前又是铺天盖地的白,很多人在哭,哭得山崩地裂,天地无色。
听见自家姑娘没有安寝,夜里当值的图南走了过来:
“姑娘,要不要给您点一点安神香?”
赵肃睿没说话,只是抱着被子“嗯”了一声。
图南的唇角挂着笑,她的年纪比自家姑娘还大一岁,从来将自家姑娘当妹妹,见姑娘伤了身子之后比从前更甜了几分娇气任性,也只觉得心疼,只不过她不是阿池那样口齿伶俐的,只能靠着手巧来宽慰姑娘。
从被子里露出眼睛,看着沈时晴的婢女取了香丸放入香炉,又用盆里的炭火引出一线香气。
“姑娘,你看!”只见图南手上一转,白瓷香炉在她手上兜了个圈儿,那一缕烟勾连成了个层层花瓣儿似的淡影,渐渐消散在了秋日夜晚的清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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