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他三道杠的额头汗珠隐现,看起来张德平颇为卖力,或是他已经喜欢上巴结新贵,这份新工作也说不定。
反应过来的刀疤汉、对着夏刚的墓碑双手作揖,一把拔出插在墓旁泥地里的玄铁斩马刀,默不作声地,背着夕阳,步履匆匆地向前赶去。
骤然听闻张德平言道:后山有野兽出没,被东厂大档头李尽忠公公留下来,保护夏杰安全的裘世安,心底猛地一突,手里提着锋利非常的绣春刀,脸上尤在的泪痕,也顾不上擦一下,就心急火燎地同刀疤汉一道赶了上去,一边喊道:
“大人,前方危险,还请慢行,卑职定会护得大人周全!”
得,又一个马屁精!刘国栋心道。
瞥了眼夏刚的衣冠冢,刘国栋重重地叹了口气,道:
“夏兄弟,你真是阴魂不散啊!”
“好不容易熬走了你,又来了一个更加难缠的小祖宗!”
“难道,我金陵卫就得一直这么穷下去么?你看看周边的卫所,哪个军官不是富得流油?”
“兄弟我的衣兜已经比脸还干净了,那这从三品武官,我还当得有什么意思?”
面朝天空,刘国栋大喊了一句,向苍天吐露自己辛辛苦苦花了十几年,熬走了夏德、刚熬走了夏刚,又迎来了夏杰,“苍天啊,你就开开眼吧,我刘某人所求的不过就是富贵荣华,怎么就这么难啊!”
都怪刘国栋几天没漱口,嘴太臭,熏着老天了,派下一群大雁来提醒他,只见,远处天边飞来一群归巢的大雁,从他的头顶略过,在刘国栋大张的嘴中,留下了一团灰白色的排泄物。
翌日,
夏刚的指挥使佥事公房。
刚刚鸡叫三遍,漆黑的天幕上,还挂着许多闪闪发亮的小星星,一闪一闪地,羞答答的像个未出嫁的大姑娘,只见它时而躲在浓厚的云层中;时而趁人不注意偷偷地溜出来,时而犹抱琵琶半遮面,盖上一缕轻薄的细纱。
昨日,也不知道夏杰是太过兴奋、或是太过惆怅,抑或二者兼而有之,总之一句话,他把刘国栋珍藏在地底下十五年的女儿红,都给挖出来,喝了个干净,就是这样,夏杰还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疯疯癫癫地到处寻人讨酒吃。
最后,请了大夫来看,说是:没什么大碍,发酒疯而已,喝点醒酒汤,睡一觉就大好了。
好劝歹劝,刘国栋、张德平二人总算是吧将烂醉如泥的夏杰,搀扶进了夏刚的公房,权且在这里对付一晚。
给夏杰喂过醒酒汤,用温水擦了一把脸,就见他倒头就睡,顿时鼾声如雷,震得油灯上的尘埃,无枝可依飘荡在空中,迎着橘黄的灯光,翩翩起舞。
望着床榻上兀自酣睡的夏杰,裘世安心里一阵哀叹,“这可怎么向李公公交差啊,醉成这样,别说护卫太上皇安全了,就是他站岗的时候,不让别人扶着,就不错了。”
裘世安一眼难眠,可夏杰主仆倒是睡得很痛快,就是第二天去太上皇行在点卯的时辰快到了,也不见夏杰和刀疤汉醒来。
裘世安揉了揉眼角的黑眼圈,悄咪咪地来到夏杰的身前,小心地推了推,轻声道:
“大人,时辰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