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淮想起方才雪谷中丢人一幕,又被榆木疙瘩陈步业这一火上浇油,显得有些不耐,“将军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莫惊春忽然一愣,旋即强压着火气道,“此处距离秦军埋伏地点只有区区数里,秦军若想追击,易如反掌。保险起见,我军必须立即昼夜行军,返回赤松郡!”
刘淮摆了摆手,“好好好!听莫将军的。”
李长虹动了动嘴唇,忍不住开口问道,“殿下,这武宁军...。”
诸将目光灼灼看着刘淮,若此时刘淮振臂一呼,诸将不介意随刘淮杀一个回马枪,九死无悔。
刘淮从来都有考虑过武宁军数万人的生死,他只想离开这个让他出丑的地方,离开这些看他出丑的人,听完李长虹这半截话,遂更加不耐,道,“本殿下神思疲倦,身体酸疼,先行埋锅造饭,此事改日再说吧!”
埋锅造饭?改日再说!埋锅造饭!改日再说?
这八个字,一遍遍出现在诸将的脑海里,就仿若一把凌厉寒冷的匕首,彻底刺穿了诸人的丹田气海。
原来,山连着山,却阻断了人心啊。
现场再度寂静,寂静的可怕。
刘淮浑然不觉,仍然兀自在那里盘恒算计着回京如何构陷陈步业,然后让陈步业凄惨而死。
陈步业、莫惊春、程虢、刘贲等一干将校看着远处那座牢笼般的雪山,那里正硝烟弥漫,透出惨烈地阵阵喊杀,永远回不来的,是那些已经战死的袍泽和即将战死的武宁军将士!
恰在此时,已经是光杆司令的李长虹,一声冷声,“要饭,没有!”
刘淮急了,他骤然蹦起,指着李长虹的鼻子骂道,“李长虹,难道你要造反吗?”
李长虹盛怒,他失去理智,拔出剑来,冷笑道,“殿下,方才我等放弃辎重突围,已无餐食可用,难道要我李长虹杀个士兵给殿下解解馋么?”
刘淮喝骂道,“李长虹,你真是个蠢材,没有食物,你不会杀马么?”
杀马?
李长虹愣住了,战场之上,战马如兄弟,你刘淮居然要我李长虹杀马?
不可理喻!
王彪之纵然是太子一党,此景在目,也不禁痛心疾首,心想:家败离不开一个奢字,人败离不开一个骄字。看来我大汉江山,又碰到了一个败家子哦!
动情之下,王彪之不禁上前,附在刘淮耳边,轻声道,“殿下,此处风急雪凉,殿下在此埋锅造饭,极易受染风寒,不如,您稍作忍耐,我等回到赤松郡,必有大鱼大肉,香车好酒,那时殿下痛饮一番,也不迟啊!”
刘淮微微点头,怒瞪一眼李长虹,“李长虹、陈步业,我记住你们俩了!”
桓温瞧着刘淮那张脸和诸将军颇具微词的表情,面无表情。
此刻的他,似乎有些后悔,后悔日常对刘淮太过骄纵,后悔将阴谋诡论传授给了苻文,可三岁知老相,已是少年的刘淮性情已定,以后想改,难喽!
他眺望远山喃喃自语:北疆,要起风了!
不,是天下,要起风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