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你,你知不知道那楚家什么来头?”喝下茶水,顾衍的脑海里还想着方才的楚璟。当朝丞相,那在朝野中的地位是数一数二的,楚家的这门亲事,想必多少人都想撞破头颅攀附上。他若是与楚璟成了亲,那在裕王府里的风头,怕是能盖过他顾沅。
可惜,那楚璟对他无意。他对她,也无甚好感。她虽面额间溢满娇羞,一副好像涉世未深的样子,可藏在眼底对他的鄙夷却分毫不差,这样虚情假意的人他在北椋碰到的多了,他们很擅长在人前伪装自己。
“楚家,似乎是这几年汴京中声望最高的名门大家,奴婢只知楚丞相有一儿一女,其他的便不得而知了。”楚蘅装作艰难般回忆着,多回忆一刻她的心就多疼痛一分。就这么简单的两三句话,她已经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
听完,顾衍觉得自讨没趣,“罢了,你一个丫鬟,能知道些什么。”
楚蘅却是勾起悲凉的唇角,别的不敢说,这汴京里若说她最了如指掌的,那便是楚家。
秋日里凉风瑟瑟,楚蘅和顾衍回到东院时,一场大雨哗啦啦落下来,好在没淋到俩人。
下雨气温便又低了几度,楚蘅在屋子里生起碳火,让屋子变得暖和一些。
伺候顾衍用过晚膳冲洗后,楚蘅回到屋子里关上房门。
她拿起笔,将一行齐整的小字落在纸面上。
夜半三更,顾沅屋子里的歌姬穿好衣裳抱着琵琶从里面出来时,他身边的侍从沈末将一张纸条交到他手上。
他衣裳半敞,打开纸条看清上面的字,狭长的凤眼噙出一丝笑意。
那歌姬从他屋子里出来后,被沈末熟门熟路领到后门坐上马车,马车经过一条灯光幽黑的小巷时,马匹忽然受了惊吓,紧接着车帘被人一把掀开,那歌姬原本靠在软枕上小憩,听到声音正要起身,脖颈上倏地传来一阵凉意,那拦住她马车的男子已经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抵到她喉间。
“你,你是谁?!”
霓裳被吓得花容失色,她不过就是花街柳巷里一个唱琵琶的,如今陡然间碰到这种要被抹脖子的事,魂魄都被吓走了七分。
“明日大公子在醉仙楼里要宴请的人是谁?!”男子声音低沉,目光里冒着腾腾杀气。
“奴,奴不知你在说什么?...”霓裳眼神躲闪,面色慌乱。
“说!”冷声吐出这个字,他手里的匕首立刻往前挪了一寸。
霓裳闻到空气中弥漫开的血腥味,脑袋一片空白,当即再顾不得旁的,连忙哭着回道:“奴说!奴说!是都虞司里的都御使陈彦!”
“以你的身份,你知道该怎么做!”这是在警告她,就算她跟顾沅告密,顾沅也绝不会为了一个歌姬损兵。
“奴明白...”
话刚落下,只一下的功夫,男子已经从她的车厢里矫捷跃出,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乘着夜色回到东院,顾衍立刻脱下身上夜行衣,扔给隐身在夜色中的陆燃,嘱咐他:“烧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