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做梦了!章锡成,我不会再被你骗,你我之间,两清了。”梁月盈猛推了他一把,转身,头也不回地上了专列。
章锡成一连几日粒米未进,又在法租界被折磨得够呛,显然没料到她会动手。
一个不稳,向后踉跄了两步,眼见火车缓缓发动,终是消失在了自己视线里。
前路不知何方,家乡渐渐远去。梁月盈望着窗外,快速倒退的小桥流水,怔怔出神。
直到双雁过来,给她披了件外衫,低低劝道:“二小姐,咱们此去北地,全倚仗大帅。先前老爷和夫人退婚的事,已惹大帅不悦。您若再不去哄哄,只怕您二人真的要生分了。”
梁月盈本就心情不好,这会儿也是冷呵了声:“我天生不会讨好男人!”
说罢,扭过头去,转身回了沙发上坐下。
双雁也不气馁,只跟过来,继续劝道:“我知小姐性情,不屑于巴结男人。可我等跟着小姐过去,身家性命全系于小姐一念之间。小姐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这些陪嫁的丫鬟、小厮想想。大帅的恩宠在哪儿,帅府的巴结就在哪儿。与其冷冷清清、被人践踏着了却残生。还不如轰轰烈烈、花团锦簇地过完下半生。”
没了章锡成,梁月盈只觉诸事恹恹,具提不起兴致来。
如今听得双雁这样说,便是抬头深深望了一眼车厢内,看着这些跟着自己背井离乡的梁宅下人。
终是垂下一双眸子,从前那个无忧无虑的娇小姐,头一遭感受到了头顶上的责任和担子。
她理了理思绪,深呼吸一口气,还是朝着大帅的那节车厢走过去。
隔了老远,就听见里面一阵喧闹声,夹杂着泥腿子的一些荤段子。
梁月盈听了一阵面红耳赤,强忍不适,还是跟警卫员招呼了一声。
警卫员机灵,认识这是他们大帅未过门的媳妇儿,立即立正敬了个军礼,转身一路小跑过去,同大帅禀告。
宋世山正在同心腹吞云吐雾地抽着烟,讨论着江北局势,面前支了一个牌桌。
听见警卫员汇报完,眉间似有讶色,不自觉抬眸望过去,就看见了他的小妻子。
点了头,让她进来,手边的烟不知不觉按灭。
梁月盈已经走过来,宋世山依旧没打算给她个好脸,倒是一帮心腹,十分狗腿地纷纷谄媚笑着,嘴里一口一个“嫂子”。
梁月盈也不腼腆,瞄向桌子,“哟”了一声:“你们在打牌?加我一个,正好,到了江北去,我还能多赢点嫁妆钱。”
几个人攒了个局,林副官先瞄向大帅,直接被宋世山拒了:“去去去,我不打。”
话是这样说,眼睛却一刻钟也没离开过他的小妻子。
待梁月盈坐上牌桌,林副官洗着牌,不忘问道:
“真看不出来,嫂子一弱质女流,还会打牌呢。以前玩过?”
“没玩过,不过以前在娘家时,见我那几个姨娘常凑一块玩。”梁月盈眉梢轻挑,瞥了一眼宋世山,语气暧昧道:
“不会赢,我还不会输么?左右赢了归我,输了……你们要是不怕死的话,只管跟我男人要钱就是。”
听见她的称呼,宋世山肉眼可见地舒展了眉梢,同时轻嗤一声。
仿佛早知道这小女人,就这点本事。
已大咧咧地吩咐了下去:“行。赢了算你的,输了就当免了他们随份子。”
语罢,细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吩咐了下去:“把烟都给我掐了。”
林副官最后猛抽一口,随后将烟蒂按灭在铁皮烟灰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