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不大好?”男人一字一字,嗓音是克制不住的愠怒。
这嗓音很熟悉,却也陌生。
声线明明是沈婳听过的,可却有上位者的压迫,男人眸中闪着凌厉,似寒霜临面。让沈婳莫名一抖。
她不可置信的,对上了属于皎间月崔韫的脸。
即清恭敬的将头压低。
“雪团自您离开后,吐了一回。禽医说……。”
他顶着压力:“是喂了太多吃食。”
在饭食方面,崔韫从未假借旁人之手。
可小奶猫的胃又有多大?
崔韫紧紧抿着唇,大步朝外走。
沈婳眼下只识得崔韫,惊慌之余,又连忙追上。
崔韫走的很快,而沈婳丝毫不费力追上。
挂着阳陵侯府四字的门匾,在光线下熠熠生辉。一路而来,街上的女娘都穿着好几年前的春衫款式。
正值酷暑。
沈婳未察觉半丝暖意,只是浑身冷的发颤。
侯府宅院内,雕甍绣槛,池馆⽔廊,⽯桥三港端显气派,可沈婳丝毫没有闲心去观赏这华贵的摆设,她跟着崔韫去。
而崔韫已然归晚了。
内室的下塌处摆着精雕细琢的镶⽟小⽛床。幔纱上追有拇指大的丝线小球。帘钩上还挂着⼩⼩的铃铛。
衾被小幅度凸起,沈婳凑近去瞧,那儿躺了只毛色雪白的小奶猫。
小奶猫的身体已经僵硬了。
它死了。
崔韫似接受不了这一点。
他在下塌处坐下。
“雪团。”
没人应他。
“雪团。”
再没有一直蠢笨蠢笨的猫儿迈着着小短腿朝他扑来。
崔韫阖了阖眼,面色凝重而难看。
那股难受的悲恸不知何时,竟让沈婳感同身受。她不太舒服的将自己蜷缩一处。
而就在这时,崔韫动了。
他指尖颤动的打开一瓶又一瓶珍贵的药。
有乳白色的养神丹,也有回魂丸……
像不值钱那般,一颗又一颗塞到奶猫嘴里。
沈婳看的很仔细,崔韫的手剧烈抖动,似什么也拿不稳,可扳开雪团嘴的动作,却异常温柔,深怕惊扰了它,也深怕弄疼了它。
“它死了,已是回天乏术。”
沈婳知崔韫听不见,却还是小声道。
“别再浪费药丸,给雪团安葬吧。”
回应他的,是男子越来越冷的脸,和越抿越紧的唇。
“娘子。”
“这烧已退,怎还不曾醒?”
“娘子,娘子。”
有谁在喊她。
沈婳猛然转身,朝着呼喊她的方向追去。
与此同时,床榻上的人睁了眼。
倚翠大喜,连忙对煮药的成妈妈大喊:“娘子醒了。快取一杯温茶来。”
沈婳捏紧被褥。
倚翠喜形于色:“侯爷的药真有奇效。上回避寒丸救了娘子,这回养神丹又救了娘子。”
“纥公子说侯爷小气舍不得多给。可奴婢琢磨着,那药大抵很是珍贵。”
沈婳思绪正乱着,一听这话,倒是忙点了点头。
“是如此。”
毕竟,崔韫救只猫儿眼儿都不眨。
沈婳:“也不怪他,没准给我的就是最后一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