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慕白正精神恍惚地听着母亲大人的叨叨,哑巴二字突地闯进他耳朵中,不由追问道:“真是个哑巴?”
孙老爷瞪了孙夫人一眼,道:“休得听你娘胡说,你只管准备成亲便是。”
孙夫人却嚷嚷道:“我那里胡说了,仔细想想,那文家五女从头到尾也没有说过一个字,肯定是个哑巴。”
孙慕白一时惊喜交加,忍不住便要拜谢诸天神佛,心道,我妻竟是个哑巴,我妻竟是个哑巴。
孙老爷见自己儿子呆若木鸡,以为被他老娘吓坏了,咳了一声,道:“你娘说的话能靠的住吗?”
回过神来的孙慕白怔了怔,是啊,自己老娘说的话怕不是要去掉五成水分还要拧一拧,一时不免心灰意冷,大喜复大悲,心中又隐然藏了一点希望。
转眼到了八月二十五,孙家下大聘的日子,文家姐妹一早便聚在了书斋。
文晓梅端坐中间,一副算盘拨的劈啪作响,文竹懒懒地靠在一边,文章眯缝着眼坐在前面,其余几个姐妹莫不围在了文晓梅身边。
只听得干脆利落的一声嗑,文晓梅已然收了珠,一脸喜色,道:“十二天内锦绣天下共卖出一千零五十六两的货物,去掉成本,尚盈余三百六十三两纹银。”
文章笑眯眯地点了点头,道:“不错,竟是扭亏为盈了,这赚的钱便算竹儿的零花罢。”
双胞胎齐齐哼了声,一起扭过头去,看也不看文竹一眼。
文菊心思一转,笑道:“姐姐如今有了钱,妹妹可要打打秋风,便把那望江楼的锡纸鲈鱼,流云苑的素什锅,美味斋的千层玫瑰糕,陆家店的老鸭鲜笋汤一样来一个吧。”
每说一样便用眼瞄瞄双胞胎,只见两双眼睛越来越亮,听到后来,齐齐吞了一口口水,盯着文菊,仿佛她是美味佳肴一般。
文菊摊出双手,道:“不是四姐掏钱,盯着我作甚?”
双胞胎看向文竹,立刻齐齐一甩头,哼。
文晓菊在旁边翻着一本书,淡淡地读道:“日当三省己身,是否言行失当,是否目无尊长……”
双胞胎脸上一阵扭曲,文晓菊的声音渐大,双胞胎终忍不住站了起来,互相推搡着,行到文竹面前齐齐一福,甚为委屈地道:“小妹知错了,姐姐勿怪,以后定当谨言慎行,恪守家规。”
文竹吃惊地把她们扶了起来,问道:“八妹,你给姐姐们吃错什么药了?这脑子莫不是烧坏了?”
双胞胎异常老实地站到一边,文晓菊风淡云轻地道:“不过是日日跑到姐姐们那里念《女诫》,一日也就千八百遍而已。”
真是一物降一物,文竹心道,自己打的那么狠都没见她们服软,日后教育双胞胎的重任便要着落在文晓菊身上了。
见女儿们和好如初,文章心中大悦,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下文竹的脸色,试探道:“竹儿,为父便再给你个铺子如何?”
文竹脸一沉,道:“爹爹休得欺我,又要扔个亏损的铺子给我。”
文章陪笑道:“这铺子却是盈利的,且你还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