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见济又笑了起来。
笑容阴险。
也不说话,就这么直勾勾的看了一会儿孙太后,然后目光落向南宫方向,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乾西宫,“不知前夜动乱,皇兄有没有受到惊吓。”
孙太后浑身汗毛倒竖。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扇门,这一刻的朱见济,让她体味到了仁宣二帝执政时的风采。
可以温和。
也可以阴狠如蝮蛇。
又有些疑惑,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朱见济,是那个笑眯眯平易近人做事不按套路没心没肺的恶魔太子,还是眼前这个阴狠如蝮蛇的腹黑之人。
才九岁啊。
妖孽如斯?
端的是不可思议,假以时日,让他掌握了帝王之术,只怕这满朝的大臣,都要被他愚弄于掌心之间,若张鹏教导得当,又能继承其父的仁厚爱民——
怕是要超越太宗。
一念及此,孙太后心里竟然有些轻松,也有些释怀。
宣宗陛下,好圣孙啊!
尽管自己输了,但对于朱家天下而言,亦是好事。
不过有些话还是要拿到明面上来说。
孙太后沉吟半晌,“哀家怎么知道你是否会兑现承诺,哀家薨天去见列祖列宗后,你如你父皇一般出尔反尔,哀家也拿你无可奈何。”
朱见济嗯嗯点头,“这也怨不得我父皇出尔反尔,有一说一,任何一个胸有大志的男人,一旦坐上了皇位,都不可能放弃的。”
孙太后没说话。
她不想扯闲话。
朱见济并非无的放矢,继续道:“堡宗么……”犹豫了下,本想改成上皇,转念一想,老子一直称呼的堡宗,老妖婆又不是不知道。
改锤子改。
继续道:“他日子过得可比我父皇惬意多了。”
这几年堡宗没少生。
生了七个,三子四女,除了没有自由这一点,小日子过得不要太惬意。
反倒是朱祁钰,一个都没生出来。
孙太后早适应了这小兔崽子的口无遮拦,见惯不怪了,道:“陛下仁厚,人尽皆知,可太子你呢?”
一枪射杀王骥。
转过头来,逼迫哀家自杀,可看不出半点仁厚来。
朱见济深呼吸一口气,“父皇立志做一个中兴之主,之前我对他的仁厚嗤之以鼻,但如今我才才真正懂他,也愿意尊重他的梦想,所以我不会让他背负上弑兄杀母的恶名,至于堡宗能活多久,天知道呢?”
朱见济想杀堡宗,不杀堡宗,后患无穷。
但今天便宜老爹的举动,让朱见济大受震动。
老朱为了自己,愿意背负恶名。
那么自己这个当儿子的,有什么道理让老爹在青史上留下污点呢,后世史书上一句“中兴明君朱祁钰”,能让老朱在九泉之下把脸笑烂!
所以堡宗必须得自己来杀。
大不了时间拖几天,自己苦一点累一点,担惊受怕一点而已,何所惧哉。
如此,也能让群臣慑服。
老子一定要让群臣哑口无言的眼睁睁看着老子杀堡宗。
但孙太后现在必须死。
夺门之变,总得有人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