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玄宸纠缠了半晌到底还是没缠到赐婚,直接气冲冲地走了。
冯良让下头人进来将殿中一地狼藉收拾干净,等过了一会儿出去了片刻,端着茶水进来放在景帝手边上后。
冯良才朝着景帝低声道:“墨世子在宫门前追上了宋尚书他们,跟云小姐争执了几句,硬是挤上了宋家的马车。”
“出息!”
景帝嘴里骂着墨玄宸,可脸上神色却比先前好了许多。
冯良见他神情还算不错,连忙主动请罪:“都是奴才的错,竟是没察觉到墨世子那病有问题,请陛下责罚。”
“这是不怪你,那混账有意瞒着,连服毒的事都干的出来,你能察觉才怪了。”
景帝的确恼怒墨玄宸装弱,可也清楚这事情怪不得冯良。
别说这些年太医时时过府诊治都没看出来分毫,就说墨玄宸时时在他面前晃悠,连他都一直以为他体弱多病,半点都没怀疑。
要不是这次墨玄宸主动表露出来,恐怕连他也会被那混账东西一直蒙在鼓里。
墨玄宸十岁便到京城,那时病的只剩一口气在。
是他费尽心思将人救了回来养在身边,这些年也一直让人看着他。
那小子是在他眼皮子底下长大的,景帝亲眼看着他温顺多年,以病弱姿态从未表露过半点锋芒,可如今才发现他一直以为的温顺小羊原来什么都明白,甚至远比他所知道的要藏的更深。
景帝竟是没有太过动怒。
端着茶杯轻抿了一口,龙井茶香顺着喉间滚落时。
景帝说道:“其实朕早该想到的,那墨家人骨子里便刻着猛兽的凶狠,朕先前居然会信了那狼窝里头能养出来只软骨头的绵羊。”
冯良原本还有些害怕,怕景帝知道墨玄宸欺君多年震怒,可见景帝说得云淡风轻,那眉眼间甚至还藏了丝笑意。
冯良愣了下:“陛下不气?”
“有什么好气的?”景帝淡声道。
要是换个时候,是他自己查探出来墨玄宸蛰伏多年。
他必定会怀疑那小子怀有异心,隐忍多年必是有所图谋。
可如今他从头到尾都没怀疑过,甚至墨玄宸若是有心恐怕还能继续一直瞒下去,然而他却主动说了出来。
景帝刚开始的确是气极,可气极之后反倒是松了口气。
“可墨世子骗您…”
“他骗朕是为自保,且他若不病弱,你以为墨景岳能容得下他活到现在?”
景帝摩挲着杯沿,“当年墨景延死的突然,余氏得了癔症言行疯癫,恰逢南楚来犯,朕逼不得已只能将镇南王位给了墨景岳。”
“朕将墨玄宸接进京中时,他病得只剩下一口气在,整整半年都没下得了床。”
“那般处境凶险,又无人能够庇护,伪装病弱是唯一能够自保的办法。”
景帝自己知道自己,那时候南地大乱,他虽将镇南王府交给了墨景岳,可心知那人绝非良善。
接墨玄宸入京照顾墨家血脉是小,想以他占着世子之位牵制镇南王府,才是他最重要的目的。
墨玄宸温顺乖巧,不争不抢,景帝才偏宠多年。
可如果当初进京之时,他便显露出精明聪慧,甚至小小年纪便知隐忍蛰伏,景帝自认恐怕留不住他。
他不会养一个狼崽子在卧榻之侧。
景帝感受着茶杯上传来的温度,神色冷漠:
“这一次若非是镇南王朝他动手欲置他于死地,此事又牵扯上了宋家和他心爱之人,他知道就算将谢家拉下来,朕也会疑心宋家,甚至会派人严查此事,而宋家所做并非没有破绽,所以逼不得已之下才不得不展露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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