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崧冷然的对张慎言说道:“卿是说朕不该这个时候修紫禁城吗?那朕就问问张卿,恪贞仁寿皇后来南京后住哪里?皇后,诸妃来南京住哪里?朕的皇子皇女们已经是成家的岁数了,还要让他们等多久再成亲呢?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朕自己家里都顾不上,又何以推行至天下?是不是到时候,卿等又可以指责朕对恪贞仁寿皇后不孝、坐视其长期流寓淮安了?”
不待张慎言辩解,朱由崧又道:“先帝够不够节俭的,到最后宫里连三十万银子劳军都凑不出来,以至于宫妃要变卖首饰、制作绣帕筹款,可先帝这么节俭,天下安定了吗?亦或是,朕现在就以节慎,先查封了秦淮河,少些风花雪月,多一些大战将临的气氛!”
郑芝龙贿赂百官的事,本就是朱由崧给出的主意,原本朱由崧一番交代,事情就过去了,结果,张慎言非要表现出“正人君子”、“忠良贞臣”的嘴脸,却是让朱由崧气到了:“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奢谈几句笃行正道的空话就能治理好国家,就能祛除内乱外患了?这不是幼稚,这是坏!眼下,礼崩乐坏,实际已经是大争之世了,本就应该无所不用其极,只有等内外贼寇都平定了,再谈仁义道德!”
顾锡畴出列道:“臣以为,陛下此言不妥······”
没等顾锡畴继续往下说,朱由崧打断:“那好,依顾卿的意思,由顾卿带一张嘴去说服闯逆吧!”
顾锡畴脸色顿时惨白起来:“陛下,闯逆实则跟禽兽无疑,臣,臣怕是说服不了他们!”
吴甡出列道:“陛下,陛下刚刚所言,非善待重臣之道······”
朱由崧再次打断道:“刚刚是谁说要跟乱臣贼子说仁义道德的,脑袋一拍张口就来,怎么朕让他去落实,就是苛待重臣了?”
高弘图急忙进言道:“陛下所言甚是,乱世应该行霸道,但单纯霸道是维持不了多久的,得王霸并用才是,而顾都宪的意思也并非是说对流寇建虏实现仁义道德,而是内外有别,不可一体并论,也不可没有原则,无所不用其极。”
马士英也出列道:“陛下,张尚书并非是故意陷害陛下于不孝境地,只是请陛下念在国家危难,多出内帑以为国用。”
朱由崧看了看面色各异的臣子们,冷笑起来:“朕还有什么内帑啊,全在洛阳丢光了,在怀庆靠的郑王接济、在卫辉靠的潞王接济,也是原本在淮安还有些产业,否则到了淮安就跟周王他们一样流寓船上了。”
说罢,朱由崧摆摆手:“好了,朕刚刚火气是大了点,顾卿和张卿不要介意,毕竟,朕最恨的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搞得,他是占据了道德高峰,别人都是营营且且的小人样的。”
张慎言突然摘下了自己官帽,然后跪在那里言道:“臣昏聩至极,不能辅弼明主,还请陛下允臣致仕还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