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格姆无力的跪倒下去,他垂下头来,跪在那人影跟前,维托走了上去,摁住了他的肩膀,“老兄。”,“我都做了什么,维托,我都做了什么......”
他跪着,低着头,抬起手颤抖的抚摸那张脸,那张,漆黑的脸,但她的轮廓却依旧清晰可见,仿佛,是诸神故意为她留下的,无声嘲笑。
维托抬起头,看着那早已灰飞烟灭的神庙,它什么都没剩下,灰尽高高的垒起,多神殿中的终身凋像只剩下句偻的影子,还插在那堆废墟里,在火风中伴随着整个城市而消散,但那风,那炽热的风,却格外的冰凉。
“我让愤怒吞没了我,我.......我听见了你的话,她还活着,但就在那一瞬间,怒火吞噬了我的内心,我仿佛忘记了一切,这个世界,所有的一切,愤怒,只剩下了愤怒。”
“哦,原谅我,亲爱的....”他的手抚摸在那焦黑人体的脸上,悲哀的说道,维托在他身后摁住了他的肩膀,无声的叹息着。
“欧格姆。”
“原谅我,维托,我知道这个城里也有你在乎的人,他们是无辜的,就像我以前总告诉你的那样,但我却杀了他们,整座城市,我的双手沾满了鲜血,所有人的血。”
他跪在地上,看着自己满是灰尘的手,瞬间,仿佛那只手上流淌下了一片片的血液,那红色的血染红了天空,染红了城市,染红了大地。
维托没说话,他只是摁着他的肩膀,站在他身后,他知道,他需要时间,去思考,去,告别。
他抚摸着玛丽亚的脸,沉默持续了仿佛一辈子那么长,但最终,他缓缓起身抱起了玛丽亚的尸体。
他转身离去,走上了那灰尽的大道,维托跟在他身后,与他一同,走在那满是灰尽的路上,直到走向了那远方那如血一般的天空。
在万神殿的废墟阴影中,一个笑声在其中回荡起来,一个阴影出现在了废墟中,它从奇特的视野中看着远去的两人,声音如鬼魅般嘶嘶笑着。
“让游戏开始吧,帝皇,伟大的游戏,正等待着他的玩家们,你们说对吗?”
更多的声音笑了起来,在阴影中,一次又一次的回荡着。
——
“之后,我们埋葬了玛丽亚,在一片山岗上,那里有很多白色的花,他知道她喜欢花。”
维托靠在长椅上,看着那尊金色的凋像说道,看着那双眼睛,维托也闭上眼睛叹了口气,一旁的基里曼低头沉思着。
“他看起来像个人。”
“谁说不是呢,像个人,一个无助的人,我看着他跪在那里,那时我就知道,我们其实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那是他爱过的唯一一人吗?一生,一辈子。”
“谁知道呢,就像我说的,我们也不是那么了解彼此,那之后,他就离开了,之后的他就开始研究灵魂的事了,下一次我在和见面时,他已经变了,冷酷,无情,理性,带着关于亚空间和恶魔的事来找我。”
维托耸了耸肩,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变成了那个人,你们所熟悉的帝皇,一百年,一千年,逐渐的消磨掉了所有的人性。”
“他在那之后开始研究起了亚空间,那之后,起初,我猜他只是想弄懂,如何复活玛丽亚,我们都知道灵魂的是可操控的,但,那之前从没人弄明白过,好吧,之后也没有,他是第一人,估计,也是唯一一个。”
维托双手抱怀,长长的叹了口气,“他花了很多时间在那事上,一百年,两百年,几个世纪,他躲在自己的角落里。”
“为了复活玛丽亚?”
“他当然没亲口承认过,他也不可能承认,他是个死倔的家伙,又变成了一个有史以来最浑球的老混蛋,但我相信就是那样,回到你之前说你是不是变了的问题上,老实说,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变了,换了个人。”
维托挠了挠头,靠在长椅上有些自嘲的笑着,“好吧,我连自己都说不清楚,但很讽刺对吗?你以为我们是为了什么更高尚,更伟大,毫无瑕疵的目的走上这条路的?人们是这么相信的,人们总是相信他们的领袖是这样的,但,不,基里曼。”
维托看了过来,笑着耸了耸肩,“我们都是自私的,他,我,我们最开始的目的都没那么高尚。”
“所以我知道,他不是个神,神不会无助,那是个凡人的样子,而他,我亲眼看见过他的无助,就跪在那儿,什么都做不了,因为自己的错误。”
维托说着,像是在说他,也像是在说自己,久久的,他沉默了下来,最终只剩下了轻轻的呼吸声,以及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睛还在眨眼。
“好了,故事讲完了,不知道对你管不管用,但,我得承认,我不擅长讲故事,那就看看这个吧。”
说着他把一本书递给了基里曼,后者诧异的接了过去,看着那本书,“这是什么?”
“圣言录,原版的,相比起帝国后来改的七七八八的版本,这个版本能告诉你更多事,看看这个,再来思考,他是不是个神吧。”
“走了,我可不是原体,不用睡觉。”
维托走了,银色的镶甲靴子踩在地上,叮当作响的在远处响起,基里曼看着手里的书扭过头去,“维托,那你是为何走上这条路?”
“想听我的黑历史小故事?去问其他人吧。”维托笑着走远了,基里曼则古怪的翘起眉毛,“谁还知道?”,“你说呢?”
基里曼扭过头去,看向那尊凋像,他就坐在那里。
“棋局未定。”维托说着走出了修道院,在他身后大门缓缓地关上了,星光与黑暗都消失在了彼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