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叉着腰道:“皇嫂,我方才去见徐小姐啦。”
徐皇后一听,顿时来了精神,便道:“怎么样,她身子好些了吗?”
“好是好些了,可是我方才在外头,看到那个叫张安世的小子,居然和徐小姐有说有笑,我很不高兴。”
朱棣和徐皇后听罢,对视了一眼,目中似乎都意味深长。
朱?继续叉手道:“皇嫂,你怎么也不管一管啊,他们一个是男子,一个是女子,同处一室……”
朱棣顿时怒了,骂骂咧咧地去踹朱?的屁股:“人家的事,与你何干,滚蛋。”
朱?冷不防挨了朱棣轻轻一踹,打了个趔趄,委屈得哭了,抹着眼泪道:“不是说男女授受不亲的吗?原来皇嫂是在骗俺……“
“滚,滚,滚蛋,再不滚蛋,送你去琼州去做琼王……”
朱棣平日里对尹王朱?还算不错,不过今日很恼火,作势又要踹他。
于是年纪还小,尚穿着马裤,却又因为方才朱棣一踹,马裤拉下半边的朱?,便哭哭啼啼地拉着马裤,一路哭着跑了。
见朱?一走,徐皇后道:“陛下性子太急躁了。”
“这个家伙,平日里朕就看着不对,像鼬鼠一般,哪里有半分皇考的王霸之气,他娘的,这龙没生出龙,生出了一只老鼠。”
朱棣骂完,又挤眉弄眼道:“朕瞧着……这事儿可能还有戏,你说呢?”
徐皇后道:“哎,男女的事,说不清,臣妾觉得他们年纪都小,尤其是张安世,只怕还没到想姑娘的时候。”
朱棣托着下巴,颔首点头道:“他不知其中奥妙,要不,上一次朝鲜国进贡了一批女子,赐他几个,等他……”
徐皇后不禁嗔怒道:“可不能如此……陛下可别起这样的心思。”
朱棣笑道:“朕言笑而已。”
见徐皇后心里还有心事。
朱棣道:“怎么,还在为你兄弟的事着急?”
徐皇后幽幽叹息了一声,才道:“父亲和母亲一共就生了我和长兄还有四弟这三个孩子,其余的兄弟姐妹,虽说也都亲,可毕竟不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现如今,长兄圈禁着,而四弟呢,当初在靖难的时候,为了给陛下传消息,被人告发,因而被处死。如今臣妾在这世上,真正的兄弟也只有长兄一人了。“
说罢,她又泪眼婆娑起来:“可长兄的性子刚烈,死也不肯原谅陛下与臣妾,想来也有四弟因陛下靖难被杀的缘故,再者……父亲在的时候,一再跟他说君君臣臣,他心里……终还是念着陛下弑君,杀了建文……”
朱棣听到这里,不由得道:“说起来,张安世和朕说,他能寻到建文。”
“他?”徐皇后道:“小孩子有时说一些大话,倒也是常有的,他自打跟着太子妃进了京,便再没有离开过,怎么可能知道呢。陛下不是派了无数心腹去搜寻了吗?这么精兵强将寻访了两年都不曾有什么音讯,凭张安世如何能做到。”
朱棣叹息道:“这建文……朕瞧不起他,对他不屑于顾,可是此人一日不寻到,朕确实是如鲠在喉,只是……这天下之大,想寻到此人,只怕比登天还难。”
说罢,朱棣又叹息起来。
看朱棣心情略有低落,徐皇后便宽慰道:“陛下也不必烦恼,臣妾倒是觉得,世上的事,都有因果,一切顺其自然便好。”
朱棣道:“朕可不信这些,事在人为。”
他说罢,便也没有争执下去。
……
在另一头,朱勇几个,带着成国公府的十几个亲兵,一路日夜兼程飞马出了南京城。
沿着官道,一路南下急行。
他们都是行武出身,哪怕是年纪最小的丘松,也打熬了一副好身体,再加上有亲兵们照料,这一路日夜两百里的奔驰,倒也勉强能熬过去。
每每经过一处驿站,便取了公府的腰牌,随即让驿站换马,休憩整装之后,便继续出发。
朱勇已经打开了锦囊。
心里头无数个疑问。
不过他没有去多想。
到了第八天,他们终于抵达了一处地方。
这里已是福建福宁县,福建多山,几乎被群山环绕。
十几人不在意一身的疲倦,开始跋山涉水。
终于……舆图上的位置到了。
张軏人消瘦了很多,他一路气喘吁吁,道:“理应就在这附近了吧,大哥叫咱们来此……真能寻到那个人吗?”
朱勇瞪张軏一眼:“听大哥的就不会错,大哥什么时候错过?”
丘松永远跟在最后头,他从不会抱怨什么,也极少说话。
张軏一听,打起精神:“不错,信大哥。”
后头的十几个亲兵,反而是叫苦连连。
倒不是他们体力比不得三人,实在是觉得这一趟跑的冤枉。
终于……他们在山路的尽头,抵达了旅途的最后一站。
一个山中的古刹,隐隐在山涧之中显现。
张軏低声道:“大哥说了,咱们得奇袭进去,叫几个人绕过去,守了后门,其余的,跟咱们直往前头冲,一定要让里头的人始料不及,如若不然,他们又要跑了,狡兔三窟,鬼知道这里头有没有密室。”
朱勇点头:“都跟俺来。”
他活像一个大将军,指挥着几个亲兵道:“你们绕到后头去。
几个亲兵按刀而去。
小小的躲在丛林里休憩了片刻,计算着几个亲兵差不多了。
朱勇才道:“出发。”
说话间,他已抽出了自己腰间的刀。
同时回头吩咐张軏和丘松带上武器:“将家伙都带上,说不准里头……”
话说到这里,戛然而止。
朱勇则是愤怒地骂道:“四弟,把你的火药包收起来,你会把我们都炸死的,混蛋。”
丘松吸了吸鼻子,不情愿地噢了一声,又将火药包塞回了自己的包袱里。
“杀!”
一声令下,七八个人直接从山门杀进去。
里头只有寥寥几个沙弥,一见有人杀来,有的逃之夭夭,有的妄图抵抗。
可朱勇并不给他们抵挡的时间,只吩咐亲兵留下收拾,自己和张軏二人,一往无前。
他们率先冲入了大雄宝殿。
哐当……
朱勇一脚将大雄宝殿的大门给踹开。
咯吱……
随着一扇大门徐徐张开。
有节奏的木鱼声哒哒哒地被人敲击。
在这宝殿之内,巨大的佛像之下,一个和尚依旧在此,平静地敲击着木鱼。
哒……哒……哒……哒……
朱勇和张軏面面相觑。
终于,木鱼停止了敲击。
那和尚手捻着佛珠,心平气和地回过头,瞥了他们一眼,用略带沙哑的声音道:“你们终于来了?”
朱勇:“……”
和尚很年轻,可似乎又有几分超脱于世外,与自己年龄有一种不相称的平和。
他似乎并没有因此而愤怒,而是轻描澹写地道:“贫僧知道……总会有这一日的,四叔他还好吗?”
朱勇犹豫了。
张軏也不知所措。
原本还以为自己进来,是先杀个痛快,然后再将人直接绑了。
反而这样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办。
朱勇警惕地道:“你是谁?”
“是你们要找的人。”和尚平和地道:“贫僧知道,这里也非清净之地,迟早……你们会寻上门来的,这样也好,索性舍了贫僧,成就你们一桩天大的功业也好。”
他站了起来,看着朱勇和张軏道:“外面那些和尚和沙弥,都是可怜人,你们不必为难他们,贫僧自当和你们走。”
一会儿的功夫,一个亲兵便兴冲冲地过来:“快看,快看……这是什么?”
这亲兵将一件袈裟送到了朱勇的面前。
朱勇细细一看,这袈裟外表上确实是一件袈裟,可往日一翻,却发现这袈裟有两层,里头一层的用料,竟是云锦,而且这云锦上,竟还用金丝绣了一条条五爪金龙。
朱勇是见过世面的。
一般人即便有云锦和金丝,也无法绣出这样的金龙云锦的,这显然是宫中的手艺。
毕竟金丝绣衣,和寻常的针线不同,外头没有经验的绣娘,没有掌握其中诀窍,也无法一气呵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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