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复叮嘱以自身的安全为首要,然后袭扰敌人。
賨兵们脱下铁甲,扔掉盾牌,每人穿一件皮甲,提一口短刀,背上长弓,手提弩机。
杨峥在人群中一一勉励。
“活着回来见我。”
目送他们离开,仿佛看着自己的子侄奔赴杀场。
这时代杨峥虽然只有二十二岁,但两世为人,心中感触自然比常人多一些。
而这些賨兵没有辜负杨峥的期望。
自此之后,后方山道上,时常可听到敌人的惨叫声,可看见山道上的火光。
杨峥亦在前方设下埋伏,或滚石或火攻,不断消磨敌人的士气和斗志。
嗅到血腥的狼群,也逐渐把目标转向冶无戴。
胜利的渐渐在向杨峥招手。
治大国若烹小鲜,其实战争也是一样。
讲究火候。
火候不够,菜还是生的,没煮熟的鸭子会飞走。
火候过了,菜糊在锅里,无从下嘴。
斥候每天十余次来回汇报后方情状。
賨兵们白天从山崖上袭击,从大树上突然袭击,夜里如狼群一般分进合击,不求杀敌,只求惊扰敌人。
只要有血腥,狼群也会加入袭扰之中。
两三日间,胡人就扛不住了。
但此刻的冶无戴已成骑虎之势。
进不得,退,更加困难。
便在山谷中扎下营地,砍伐树木,堆积石块,一副死守的架势。
事实上,这是冶无戴最聪明的做法。
追,肯定是追不上。
退,杨峥会如跗骨之蛆,一点点啃食他们的血肉。
一万五千多军,面对六千不到的敌人采取守势,已经可以看出此战的结果。
杨峥心中大定,不再急着赶回积石山。
时间在自己这一方。
遂召回賨兵,让他们休整。
狼袭之法也付出了代价。
足有三十四名賨兵被胡人剁成了肉泥。
人头挂在营垒前的木桩上。
杨峥只能记下他们的名字,然后以更残酷的手段为他们报仇。
“杀我儿郎一人,必以百人陪葬!”
随着时间的推移,冶无戴越来越虚弱。
营寨中的战马越来越少。
一些人为了争抢食物大打出手。
山谷中缺衣少食,冶无戴能扛几时?
而他的人头,将是此战最完美的收官。
杨峥也扎下营寨。
兵少也有兵少的好处,手上粮食足够撑上两个月。
还有五百多匹战马,也能应付一时之需。
初秋时节,山中野兽瓜果野菜都是粮食。
羌人、賨人随地都能寻来。
生活在草原上的胡人,显然没有这个本事。
不止是杨峥觉得胜利在望,羌营賨营信心倍增。
就连胡营、奴隶、女人们都一个个翘首期待。
这场漫长的折磨终于快要终结。
但,只是快要。
斥候忽然从东南飞奔而来,“报将军,大榆谷三万钟羌正奔我方而来!”
杨峥“腾”的一下从地上跳起,眼中布满血丝,“羌人?”
“正是!”斥候再一次确认。
杨峥感觉一口老血憋在胸腔里,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羌人早不来晚不来,菜快熟了,忽然蹦了出来。
这不是趁火打劫吗?
不,不是趁火打劫,或许他们是冶无戴请求的援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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