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单位分配的房子,拆迁是有补偿的。
而且补偿还不少。
毕竟,这些老一辈人为了建设战后家园,付出了许多牺牲和努力,总不至于卸磨杀驴。
先前林初墨提出赔偿款只够一两年的房租时,苏渊就预感到不太对劲儿,没想到还有不赔钱的说法。
黑!
太黑了!
身后屋里传来林初墨的声音,已经给老妇人换好衣服了。
推开满是补丁的木门,回到幽暗的房间里。
苏渊这才有空打量。
房间不大,做饭和卫生间集中在一个狭小的角落,用半掩的帘子遮住。
床头各一张掉漆的木柜和桌凳。
桌子上摆着已经没有热气的残粥和一叠咸菜。
看来老妇人是吃饭时,被人拖出去打的。
水泥地面看起来很脏,但很干净,没有垃圾。
一个七老八十的老人家住在狭小潮湿的房间里,居然没有腐朽的老人味。
或许,老人家每天都把房间打扫的很干净,就是想等着出征的丈夫和儿子们平安归来。
又或许是老人家已经决意离开,浑浑噩噩来,清清白白走……
苏渊目光被床头小桌子上一张黑白照片吸引。
那是一位四十多岁的男人。
身着一身传统军服。
这种军服样式很老。
苏渊只在电视里,以及聂兴昌重病住院的病房里看见过类似的服侍。
男人咧嘴笑着,笑的极为硬朗与灿烂。
而在相框旁边,还有两张彩色照片。
分别是两个年轻人。
一个是三十多岁。
还有一个看起来稚嫩一些,不过二十岁出头。
“老太太丈夫五十多岁牺牲的,差不多有二十多年了,另外两个是老太太的儿子,哎。”曲弘扬叹息道。
老妇人生活穷苦。
两个孩子牺牲在战场上,她连个黑白照片都买不起,只能拿以前儿子寄回来的照片当成遗照。
苏渊手一抖。
平静的眼神,终于在此刻泛起波澜。
他见过太多的生死以及人间不幸。
可不代表他对其冷漠。
这样的满门忠烈,居然遭到如此对待,苏渊内心怒火爆发!
这时,外面传来骚乱声,伴随着数道刹车的声音,一群人踩着雨水风风火火的走过来。
“给我滚出来!不然老子把这房子平了,你就给老子死在里面!”外面传来一人怒骂声。
“我来照顾淑芬奶奶。”林初墨望着这位即将发怒的男人,知道苏渊要做什么,这次她很支持苏渊。
苏渊轻轻点头,面无表情离开房间。
屋外已经聚集几十个人。
他们各个手持铁棍,满脸凶神恶煞。
周遭的一些邻居看到这情形,吓得连忙躲进屋子里。
还有人把窗户关上。
他们是恨。
但他们都是生活在最底层的小老百姓。
哪里斗得过这帮狠人?
何况,他们还有一家老小要养活啊。
“老大,那人就在里面!”先前的壮汉被人抬来,指着破旧屋子对中间一名中年男人道。
中年男人被人撑着伞,嘴里叼着雪茄,双手插着口袋,满脸的不屑。
此人,正是先前在林家卖假药的杜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