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
留梦炎无奈,坐下,随口道:“若李瑕再晚一步向赵氏表忠,等招降一事出旁人之口传入赵氏耳中,赵氏必杀之。但他有些小聪明,当即呈书,挟大王之威,暂慑住了赵氏。”
因留梦炎是宋人,不须管漠北漠南,故而口称“大王”,以示恭敬。
他拱手向天,又道:“因大王恢弘气度,可容张家。故而,李瑕赌的是,赵氏不敢在气度上输于大王。”
录书生讥道:“赵氏有此气度?”
“无。”
留梦炎摇了摇头,道:“鄂州一战前,大王兵过淮河,淮西士民箪食壶浆以迎王师,可见民心所向。蒙宋交战二十余年,初次有此情形,赵氏惶恐至极矣。”
“可见,赵氏非真有气度,形势所迫使然?”
“故而赵氏必不容李瑕重镇川蜀,虽还未罢李瑕,却赐其临安宅邸,可窥其心。”
“真厚赏也。”
留梦炎道:“一个蜀帅,失了兵权。于大王、与张家而言,李瑕与死无异。”
录书生反问道:“状元公何意?”
“若问我,不必再施手段了。”留梦炎道:“只当李瑕已死了。”
留梦炎还有些感受没说。
那就是,官家赵昀虽不是有气度的雄主,但也绝不是暴虐好杀之人。
罢了李瑕权柄,恩养着,称得上一个‘仁’字了。
无权之人,何必赶尽杀绝?
之所以这么想,并非留梦炎心善。
脚踏两只脚,得两边之好处,哪怕宋亡了他也依旧可保高官前途。
但也有危险。
做得越少,危险便越少。
录书生却不同,敲了敲案几,道:“不,李瑕必须死。”
“简单。”留梦炎道:“请大王传一封国书,如韩侂胄‘函首议和’旧事即可。不仅李瑕可死,连王坚亦可死。”
“休将大王与那气量狭窄的金国主相比。”录书生道:“由我们借赵氏之手杀李瑕即可。”
留梦炎早知劝不动,何况老头奉命来的,说了也不算。
只好无奈问道:“需要我如何做?”
录书生笑了笑,指了指身旁那汉子,那汉子遂起身,开口。
“小人张世俊,北面张家之人,因触犯军法,为张柔所不容,盗书归宋,欲投奔小人族兄张世杰”
留梦炎拱拱手,向录书生道:“张世杰随贾似道驰援鄂州、转战九江,立下大功,已转任安东知州,我来安排他去安东?”
“本是这般打算的。但,李瑕已快到临安了,不是吗?”
“他到他的,我们安排我们的。”
“状元公小瞧了李瑕啊,证据送到安东、还得想办法让张世杰相信、等安东消息再传回临安万一来不及,又如何?”
留梦炎道:“但必须走这一遭,否则显得像张家故意栽赃李瑕。”
“证据充足。至于如何而来,只需说得过去即可。便说张世俊不知张世杰转任,故而先奔了临安。”
留梦炎极不情愿,抢先道:“不行,我不能出面太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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