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这些人尤其感激昔里吉汗与秦王的宽仁。
他们看不到大蒙古国正在内讧中分裂,只觉得新汗即位带来了新的、更好的生活。
至于类似于“昔里吉汗已经死了,现在是失邻公主在假扮”这样的话,他们并没有听说过、也不会相信。
若要问他们,他们只打算把新汗的美名远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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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李瑕想要的一切吗?”
说话的是一名年轻的萨满。
他正跟着老萨满走过祭坛,将鹿血抹在了祭台之上,趁着无人注意,以很轻的声音这般说了一句。
与老萨满一样,他头上也戴着兽角和羽毛,脸上也戴着黑色的面具。
唯独一双眼睛露在外面,透着不甘之色,一边抹鹿血,一边继续低声抱怨。
“李瑕要通过我们这些俘虏来占据黄金家族的名义。往后,会有一封封盖着大蒙古国玉玺的诏文从这个行宫,送往各个兀鲁思,但九斿白纛不会再随大军征服各个地方,它会一直立在这里,直到李瑕吞并了大蒙古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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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盘山行宫,如今该称为“汗廷”了。
这里原本是李元昊始建的天都寨行宫,西夏末帝将它献给了成吉思汗。因此,行宫保留了大量的唐、宋、西夏的建筑风格。
双角龙首石凋、兰釉螭形瓷屋嵴,彰显出了不凡的气派。
李瑕自然而然地在主殿上,与几个将领围着地图议论。
地图边摆着的是一枚蒙古玉玺。
李瑕打算将它带走,以后,汗廷发给蒙古各个兀鲁思的诏令,他打算直接从长安发出。
当然,别人听不听,是别人的事。
此时众人的目光还是集中在地图上……
“我不信元军能这么早就做好攻打潼关的准备。”
“王上。”信使道:“董文炳确实在全力进攻。”
李瑕看了眼吴泽,知道吴泽已经想明白了,遂转向陆小酉。
“你说,为什么?”
陆小酉思考了许久,又结合了各种情报,最后道:“末将懂了,忽必烈一定会想要挽回西域局势,但隔得太远,等他调了兵马过来,兴庆府已失守,大帅正攻河套。所以董文炳此时勐攻潼关,也是围魏救赵的办法?”
“让李公撤回来吧,河套暂不可取,能守住兴庆府不失已不容易。别被大股的蒙军围住了。”
比起关中,李瑕更担心兴庆府方面。
他不认为忽必烈有足够的粮食供应兵马在潼关、河套多地开战,必然只能选一边,而另一边必然是虚张声势。
讨论过军务,将一道道命令传递了出去,他便准备动身离开六盘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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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瑕明日便要走了,再犹豫就没有机会了。”
“你不该这样,你该当自己已经死了。”老萨满道,“长生天没有卷顾现在的你。”
“不,我想要办法劝一劝她。”
“我救你不是为了让你做这些。”
“但我身上流的血告诉我不能后退。”
“你会死的。”
“我这样,与死还有什么区别?”
老萨满叹息了一声,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带着小萨满跟着大汗的队伍趋向六盘山行宫。
“需要将长生天赐福的乌麦摆在大汗的寝帐。”当被拦住时,老萨满这般应道。
他们得以顺利跟着失邻进了行宫。
路上遇到了李瑕安排在行宫守卫的士卒。连一句客套话也未说,对方抬手一指,径直让人将那小萨满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
“嚯。”
周围士卒都轻呼了一声。
只见这小萨满脸上的皮肤全是被火烧出的疤。
“这是个可怜的孩子,雷噼中了他的帐篷,烧坏了他的脸……这是天神腾格里对他的惩罚。”
士卒们仔细搜了他们的身,放他们去见大汗。
周围还是有人。
但小萨满借着与老萨满为失邻祷告的时候,低声说了一句。
“是我……”
失邻一愣,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招过身边一个侍女,让她送两位萨满出行宫。
良久,等到这个侍女回来,果然给失邻带了一张纸条。
“朵思蛮是我们同父异母的兄妹,我们需要她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