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瑕没有再重复一遍,显然,郝天益已经听到了。
“你能放我回去?”
“明日我会见见杨大渊,你随我去,之后便放了你。”
“你……”
见面一共还没几句话,郝天益已完全懵住了。
他须停下来想一想,如今到底是怎样的形势、李瑕又有何目的。
“你,你是想招降我?不必痴心妄想。”
“开诚布公与你说吧。”李瑕道:“我放伱回去,就是为了离间你,自然有人会疑惑我为何放你回去,随你如何解释。”
“你打错算盘了……”
郝天益正要反驳,话到一边,又想到反驳了李瑕,他不放自己如何是好,遂闭嘴不言。
气场完全被李瑕盖住。
李瑕虽年轻,却已经把王爵这个封号转化成了王气。
“也许吧。但你降或不降其实不要紧,我放你回去,要离间的是所有世侯与忽必烈。明白吗?忽必烈败了一场,人心必须有所改变,你回去,就是把这个改变带回去。”
这话很拗口,郝天益没有马上明白。
但他能从李瑕的语气中感受到一丝霸道,属于胜者的那种霸道。
那怕是小胜、惨胜、险胜、胜之不武,胜就是胜。
当年蒙古人能压服无数中原豪杰,不正是有那种不断胜利之后累积起来的霸道吗?
……
天色很快暗下来。
李瑕是连续奔波了三日才赶到延州城的,车马劳顿,坐在夕阳下与郝天益说了这几句话之后自去歇了。
郝天益今夜难得不用劳作,被带下去安顿,等着天一亮就要随李瑕出城去见杨大渊。
他睡不着。
因为心里还没接受蒙古退兵之事,让李瑕这么嚣张。
“你降或不降,其实不要紧。”
李瑕这句话始终回荡在耳边。
让人有种被轻视的感觉。
也是,这一战先是迷了路,结果还没打出战果来就被俘了。
一次运气不好,怕是一辈子背上庸才之名了。
郝天益不由悲怆。
之后,想到了他父亲郝和尚拔都。
被俘虏有何丢脸的?父亲从小就是俘虏,最后还不是成了威名赫赫的大将?
这念头一起,郝天益不由一惊。
倒不是起意要投李瑕了,只是原本从来没想过的事开始想了,像是某块瓷器“咔”地裂了一道缝。
……
天色蒙蒙亮起时,郝天益便被喊起来,被押着随李瑕出城。
黄土高原壮阔荒凉,一队人沿着延河向西北策马而走。
周围是驰骋到远方的探马。隐隐地还能感受到身后的马蹄声,那是张珏在为李瑕压阵,倘若杨大渊想突袭李瑕,只怕要成全了张珏想要野战的心思。
与李瑕出行并不乏闷。
一般而言,越年轻的上位者越绷着,怕压不住场面。但这位年轻的郡王不摆架子,对待士卒颇为亲和。
说着当年的风土人情很快便有来自当地的士卒应李瑕的询问,开腔唱了信天游。
那是史炤麾下的一個年轻士卒,完全是陕北人的特点,黝黑、爽朗、大大咧咧。
他一手拉着疆绳,一仰头便高声唱起来。
“天呀!地哟!”
高昂的歌声像是直刺云霄,像是宣泄着所有的情绪。
本章节尚未完结,共3页当前第2页,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