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座座山峰连绵,唯有一条行军道路,沿着西汉水宽阔的河面,蜿蜒而去通往天水。
“前方已有防备。”李瑕低声自语了一声。
回首四望,山川河流,确实只有这一条路。
四野苍茫,对于三千宋军士卒而言,这里已完全陌生。
汉中失守不过二十余年,陇西却已经丢了近一百三十年
巩昌,总帅府。
五月二十一日,汪忠臣坐在书房中,摊开纸墨,准备给廉希宪写回信。
汪良臣擅自出兵汉中之事,已瞒不住了。
今日,廉希宪的飞马传书已抵达,直言李瑕并未出兵京兆府,汉中绝非守备空虚,命汪忠臣立刻派人提醒汪良臣。
书信措辞严厉,仿佛当头棒喝。
汪忠臣深感为难。
原本,依汪良臣的预计,京兆之围不该这么快就解,该等其兵马长驱直入汉中。
而眼下这情形,或许正如廉希宪所言“或已中李瑕引敌之计”
沾满墨水的象笔才提起,汪忠臣沉思着正要落笔。
“报!”
一声高喊打破了帅府中的宁静。
象笔一抖,墨汁落在那才铺开的信纸上。
汪忠臣回过头,心中已有了极不好的预感。
“秦州急报!秦州急报!”
半个时辰后。
汪忠臣已写了回信,遣快马加急送往京兆府。
而这回信的内容,已与他一开始所想的完全不同。
不再是敷衍推托,他不得不立即恳请廉希宪遣援兵支援陇西,帮忙向陛下请罪。
汪良臣如何了还不知道,但确确实实,李瑕的三千兵马已入境。
另外,他已下令命三弟汪直臣火速领一千兵力往天水支援,扼住木门道,防备李瑕;下令巩昌坚壁清野,尽快封闭城池。
做完这些,他才大步进了大堂。
“大伯!”
“大哥!”
一声声呼喊才落,汪惟正当即便问道:“大伯,怎么回事?哪来的宋军?!”
“哪来的宋军?除了汉中,哪还能有宋军来!”
汪翰臣不可置信,讶道:“四哥率大军入祁山道,如何能让宋军入境?”
汪忠臣脸色难看至极,先是扫了汪惟正一眼,心知眼下不是顾着这位年轻的巩昌总帅颜面之时,当仁不让开始主持危局。
他走到地图前,先是扫了两眼,沉吟着开了口。
汪忠臣语速很慢,一切都太突然,他也要思考。
“两种可能,一则,李瑕早有计划,藏兵于阴平道,待四弟率军入祁山道,他便转出阴平道”
“哪有阴平道?!”
汪惟正根本不信,大步上前一指,道:“自邓艾偷渡阴平道,此间便从未有人再行军过,道路荒废,摩天岭苍茫横亘,根本就无路可走!”
“邓艾能走,李瑕为何不能走?!”
汪忠臣也突然激动起来,大吼一声。
然而,吼过之后,他已闭上眼,摇了摇头。
他太希望李瑕是从阴平道来的了。
如此,至少说明汪良臣没有遇到李瑕。
但,这不可能,李瑕若能算出汪良臣兵进祁山道的时间,还何必费力去走阴平道?汉中不要了不成?
李瑕若能算到,那最好的办法只有伏击。
问题是伏击,怎会没有任何人返回报信?
全歼了?
绝不可能!
四万大军怎可能被全歼?!
不信。
但
没有什么两种可能,汪良臣进了祁山道,李瑕出了祁山道,狭路相逢,从头到尾就只有一种可能。
“大伯!”
汪惟正再次大吼道:“大伯休再将人当傻子哄!到底发生了何事?!”
退回巩昌以来,汪惟正一直做得很好。
他很尊敬把总帅之位让给他父亲的大伯,也很尊敬悍勇敢战的四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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