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理虽明白,却少水战的经验,满腔振奋出兵,却眼看着战船在浩荡的长江江面上打转,急得团团直转。
他也不敢命民壮拉纤,担心被岸上的蒙骑射杀,船只失控。
这日的风向又不对
仿佛是张实的霉运落在他头上一般,声嘶力竭地大喊,其实根本是无效的军令。
站在战船上那高高的战台上望去,宽阔长江与天交接,远处的长宁军与蒙古水师如黑点一般。
但他们似乎已开始鏖战,为了接应泸州军。
“易时辅如此尽力,此战若败在我手上,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终是文人习性,攻势不顺,朱禩孙已是满腹愁苦
大江辽阔,江上箭矢如蝗,砲石如雨。
水战与陆战不同的是,看不到太多的鲜血。船只与船只、船只与城池都隔得远,视线里看到的都是远景,遂显的没那般惨烈。
但事实上,其残酷远甚陆战。
陆战时,便是被卸下一条胳膊,嚎哭震天,这个人也有活下去的可能。而水战,一块砲石,一颗火球,便可能带走一船人的性命
只是箭、砲的准头都不高,拖长了战斗的过程。
宋、蒙两军便这般鏖战了两个多时辰。
完颜石柱本有些紧张,转头望去,见下游宋军还是进展缓慢,松了一口大气。
战局至此,他已看得明白,此战的胜负便在泸州军赶到之前,蒙古能否先击败长宁军。
幸而还有时间。
“不要急,下游的宋军过不来。”
完颜石柱下令收缩水师向泸川靠拢,放慢砲车抛石的速度,以求准确击毁宋军船只。
他显然比朱禩孙更冷静,发号施令有条不紊。
这一战,他已有了信心。
他虽五千人,虽非纽璘主力,却也不是宋军可以任意拿捏的弱旅
“将军,北面有急报!”突然,有士卒大喊道。
完颜石柱皱了皱眉,这种时候他根本没有工夫去听信报,又担心耽误了紧要军情,于是转头向他二弟完颜真童道:“你去,看是不是都元帅传令了。”
说罢,他又郑重交代了一句。
“不必开城门。”
泸川县南面对着长江,正是蒙宋水师鏖战之处;
西面是叙州方向,庆符县还在准备着攻城;
东北面则正对着沱江,此时还无战事
完颜真童赶到北城,放眼望去,只见几匹快马已沿着沱江狂奔至城下,正是他兄长派到北面的哨马。
“哨马归营,发现了宋军兵马!”
六名骑士在城门外勒住马头,任马匹打着转,想要入城汇报。
“宋人攻城,暂时不能开城门。”完颜真童喊道:“宋军有多少援兵?!”
“有千余兵力,已在五十里外”
城上城下,双方喊的都是蒙语,换作旁人确定了哨马身份便开门放其入城了,但完颜真童得了吩附,并不开城门,只顾问道:“打着什么旗号?”
那哨马不识汉字,只好下马拿弯刀在地上划了一个字。
完颜真童看不清楚,只好探出身子,眯着眼看。
“嗖!”
城下一支利箭突然射来,正中他的抻得长长的脖子,“噗”的一声,透过脖颈而出。
城头上的蒙军还未反应过来,只见完颜真童身子一趴,已死在城垛上,那箭簇上的血还十分清亮。
“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