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起畏登时心虚,飞快地往后堂瞥了一眼。
苗再成马上便提刀追了过去,只听得尖叫阵阵,诸多美姬们吓得缩在角落,再一看,后堂摆着许多箱子、包裹,打开来里面装的俱是金银细软。
“大帅,这狗官想收拾了东西逃。”
“不对,若仅是如此,他何必亲自来?”前堂上李庭芝说着,又道:“洪公,说吧。”
“我……”
苗再成忽转头向院中看去,只见有人影迅速翻墙而走。
他不由大怒。
“娘的!这狗官怕是来与叛军联络的……追!”
可惜,当几个士卒冲出雨幕,四下一看,并不见任何人影。
苗再成暴怒如雷,提着刀回到堂上,只见洪起畏还在那儿,不由喊道:“大帅,他必是打算降了,杀了他吧。”
“你们敢?!”洪起畏惊呼道,“我堂堂朝廷命官,你等毫无证据,岂敢擅动私刑?!”
苗再成道:“这种时候你还敢来江北,一定是偷偷来见叛军。”
“你敢冤枉本官?!你你你……血口喷人。”
李庭芝默默看了一会儿,最后一把揽过苗再成的脖子,道:“走吧。”
“大帅?”苗再成惊讶道:“这就放了他?”
“你想怎么样?杀了朝廷命官,造反吗?”
李庭芝随口反问了一句,又向洪起畏道:“今日所见,我会据实以报朝廷。”
“清者自清。”
是夜,有士卒赶到淮东帅府,禀道:“大帅,洪起畏连夜携着细软渡江,回了镇江府。”
苗再成便问道:“大帅,这是何意?”
“你疑他投敌,我便派人暗中跟着他,没发现他投敌。”
“可他万一携镇江府归降呢?”
“南岸之事你能管的了吗?”李庭芝闭上眼,叹道:“吾尽吾力,无愧于心便是。”
苗再成再一想也是无奈,若真杀了洪起畏,也没必要抵挡唐军了,还不如降了一起当反贼。
“大帅,那还去收复淮西吗?”
“去。”李庭芝道:“没有船只我们便走陆路。”
“可建康府在南岸,没有船只,我们连歇脚的地方都没有。”
李庭芝道:“现在出击只是没有歇脚之地。但若等到北兵增援,淮东只怕连可供防御的地方都没有。”
他目光中透出坚决之色,又道:“我已传书沿江制置使赵溍,请他派兵往北岸接应,齐攻庐州。”
苗再成道:“他能答应吗?”
“吾尽吾力……”
赵溍是大宋名将赵葵之子,哪怕当年收复三京之事功败垂成,赵葵还是大宋那时最拿得出手的将领之一,时人誉为“朝廷倚之,如长城之势”。
赵家四代将门,对大宋忠心耿耿。故而说,如今若还有谁人可以倚仗,赵溍算一个。
而且,李庭芝曾与赵溍的堂弟赵淮一起抗蒙,信得过赵淮的人品才干。
五日之后,赵淮的回信送到了扬州,说赵溍已同意出兵江北、抢回淮西,约定正月二十八前共击庐州。
李庭芝已准备就绪,当即便提兵出发。
宋军在春寒料峭之际离开杨州。
离开前,李庭芝登上城头,再次望了一眼长江。
南岸的京口码头隐在春雨之中,他却想起了辛弃疾的词。
“何处望神州?满眼风光北固楼。千古兴亡多少事?悠悠。不尽长江滚滚流。年少万兜鍪,坐断东南战未休。天下英雄谁敌手?曹刘。生子当如孙仲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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