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孟珙救江陵、救黄州,收复襄阳。
史俊自然是了解这段往事,马上便应道:“当年,孟珙深知兵力悬殊,先集兵封锁江面,再施疑兵之计,白日变换旗帜、军服轮替支援江陵。夜中则虚张火把,沿江排开数十里,摆出大军来援之状。蒙军不知虚实,军心不宁。孟珙趁机出击,连破敌二十四座营寨,抢回被俘百姓两万余人。”
一段小故事说完,文武官员们都平静了不少。
李瑕赞道:“不愧是孟珙,以孤军抗蒙,屹然为赵宋之砥柱。”
“陛下,但毕竟局势不同。当年孟珙兵虽少而江陵兵多,可缓缓救之;如今之江陵局势则在于‘危急’二字。”
“既然急,朕已遣骑兵靠岸,走陆路火速支援江陵。”
房言楷先是一愣。
军中确实有骑兵,但这一仗毕竟是顺江攻鄂州,绝大部分主力都是水师与步卒,所有骑兵加起来也就陆小酉那千余人。
再多,船只也运不下了。
“姜才称元军有万余不止,遣千骑靠岸往救,只恐杯水车薪。”
话到这里,房言楷已看到史俊在摆手示意他不必再多说。
他自己也已想明白了。
陆小酉的千余骑只要能先赶到了江陵,不正是当年孟珙所遇到的情况吗?兵力悬殊,可施疑兵之计。
沙市镇码头。
“放箭!”
“发硇!”
随着交战双方的呐喊,箭矢与硇石在空中交汇而过。
而载着唐军火炮的船只在初战时为了攻击从东面进攻的元军,已停泊到了下游的位置。
其后两日,元军却迅速绕到了西面主攻,避开了火炮。使得那艘大船还在艰难地溯江而上。
问题是连日的春雨使得江渚一片泥泞,纤夫想拉动战船都更为费力。
战事一起,躲在码头上的百姓们哇哇大哭着。
而唐军也在一点点地向后撤,战线已拉到了江边的船只弓箭、硇车的射程之内。
陆地上的防线几近崩溃了。
元军也有伤亡,但却保持了高昂的士气。
无论如何,他们把握住的都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李瑕打破了宋国的京襄防线,宋国也把李瑕消耗在了长江上,正是他们得利的机会。
元军将领们分析局势时,提到宋国,提到李瑕,却很少提到“唐国”二字,因为对于他们而言,一直以来有威胁的都是作为将领或统帅的李瑕这个人。
暂时而言,唐国还没有以一国之力让大元感到威胁。
所以,他们认为除掉李瑕就等于灭掉唐国。
“今天必须攻下沙市镇!立功者重重有赏……”
刘国杰策马穿过阵线,扬刀大喊不已。
他原是张弘范的部将,虽然起了一个普普通通的汉人名字,其实是个女真人,本姓乌古伦。是追随张家之后才改姓的刘。
后来,阿里海牙接手了亳州,刘国杰认为留在亳州追随阿里海牙必然有更多建功立业的机会,有心留下。
张弘范倒也大方,见他有这个心思便允了。
果然,如今刘国杰等来了这个机会。
他知道自己快要攻下沙市镇了。
让人讨厌的就是荆湖之地这潮湿多雨的天气,以及松软泥泞的土地。
时不时便是一场雨下来,马蹄踏进泥土里难以拔出来,与唐军的水师对射时,伤亡比平时大了许多。
军中也有不少士卒不耐这样的水土,病倒了。
“勇士们!咬咬牙,今天拿下了码头,有数不尽的财宝美酒女人,我们烤着火等着李瑕的船只来”
“杀啊!”
天色忽然暗了些,元军维持着疯狂的攻势,希望在入夜前攻破唐军的防线。
码头上已有百姓吓坏了,开始哄抢船只,惨叫着落入水中。
忽然。
“李瑕来了!”
有元军士卒飞马赶来,扯着嗓子疯吼了一句。
刘国杰一个激灵,转头喝问道:“李瑕来了?!这么快?你看到他的旗帜了?”
“没有旗帜,但骑兵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