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学。”
甲士抿了抿嘴,低声骂了几句。
老人听的清楚,他是在骂关东人。
老人已经习惯了,过了函谷关,一路上都是这样的谩骂,在这个时期,关西老爷们是看不起关东土包子的,关西的爷就是爷!穷关东的来关西要饭是吧?!
哪怕是封地上,也存在着歧视,关西的侯就是比关东的侯要高贵。
在武帝时,有位楼船将军叫杨仆,这位家是宜阳人,他很想成为关西人,几次上奏想要改自己的封地,可这不是轻易可以办到的,为了能成为关西人,这位杨老爷想出了一个妙计,既然我没办法搬到函谷关以西,那我把函谷关搬到我的东边不就好了?
于是乎,他上书汉武帝,希望能将函谷关修建到自己的东边,还表示自己会掏钱,不必庙堂出一分钱,武帝一想,自己不需要花钱,那感情好啊,你去修吧,于是乎,这位梁侯杨仆带领他的部下及门人,耗费了自己的家产,将函谷关东移至三百里外的今新安县境,称其为新关....然后他就变成了关西人。
为了对抗这不公平的地域歧视,这位杨老爷也是拼了老命了,杨老爷也是给当时的天下人提出了一个全新的搬家构想,若是武帝没有阻止,这函谷关怕是要一路被修到胶东国去....
有趣的是,到了东汉,这情况又反了过来,关东的老爷们开始看不上关西人,称他们为关西蛮子,一天到晚打打杀杀的,没有礼数,函谷关又开始往西边跑了。
甲士并没有盘查太久,就让他们进去了。
进了长安,少年人顿时被惊呆了,他看着这繁荣的都城,熙熙攘攘的行人,欢呼雀跃,甚至跑下了马车,在长安之中转悠了起来,对比梁国,长安的人看起来很忙碌,急匆匆的,没有梁国的那种寂静,道路都是叫卖声,异常的热闹。
少年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好奇的在长安里走动。
老人也拗不过他,只好跟着他一起走。
长安里的人各种各样,各种见都不曾见过的东西,处处高楼,看的人眼花缭乱。
“大父!”
“我要买这个!
”
“我要买这个!
”
小娃娃牵着一位老人的手,指着那商贾所贩卖的零嘴,跺着脚,言语里满是迫切。
那老人身材高大,穿着很寻常的衣裳,却是摇着头,轻声说道:“恢啊,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可以长久...你已经买了很多了,再买,你也吃不下,若是你留着钱,明日再来买,那就能继续吃,你知道这个道理吗?”
正在买零嘴吃的少年人听到了两人的对话,有些惊讶的看着那老头。
不愧是长安啊,这随便一个老头都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朝着那老人附身行礼,“敢问老丈,您可是治黄老的?”
那老人眯了眯双眼,摇着头,“不曾治过什么学,年轻时读过几本书而已。”
“那这长安里可有擅长辩论的大贤?”
“不清楚。”
老人说着,拉着小孩就要走,那少年却笑呵呵的跟在了他的身边,“那长安可有什么闻名的地方?”
老人停下了脚步,侧着头打量着他,“刚来长安?”
“是啊,我唤作韩安国,是梁国人,这次来长安,就是为了辅左圣天子,开创盛世!”
“哦...那你有什么才能啊?”
“治学,治政,治兵,我都可以!”
“皇宫在那边。”
老人给他指了指皇宫的方向,继续往前走,韩安国一愣,对这个言行非凡的老头更是有了兴趣,他说起自己志向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是嘲笑他,鄙视他,这个老头居然如此的平静??
“老丈!老丈!”
“你又有什么事?”
“您为什么一点都不惊讶呢?”
“我见过很多像你这样的人,可你这样的人,最后大多都是悲愤而死,空有壮志,涉猎甚广,却没有一件事是能办得好的,人的精力总是有限的,不可能在所有方面都取得成果,各司其职,找到自己的长处,努力的发扬,才能有所成就...后生,还是回去好好读书吧。”
韩安国这一路上,听过很多的冷嘲热讽,可没有一句话的威力能达到这个程度的,这让他格外的愤怒,“您如何知道我没有才能呢?”
“我通读韩非子....”
“通读韩非子的人很多,前几天我见到几个不认识字的匠人,就将韩非子的学问运用的出神入化。”
“你胡说!匠人所运用的都是墨家的学问,不认识字的人,如何能运用韩非子的学问呢?”
“循名实以定是非,因参验而审言辞,匠人们用参,验的方法来制作器械,这不就是韩非子的学问吗?”
韩安国支支吾吾的,手都开始哆嗦了,说不出话来,“我还懂得治国之策,兴农之政!”
“懂得治国的人也很多,前几天我见到几个卖羊皮的商贾,就很懂得治理国家的学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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