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时日里,面对晁错的咄咄逼人,张不疑选择了忍让,陛下要重用他,自己无论如何都是不能跟他作对的。
可这三公之内,晁错唯独就是抓住张不疑不放…他不敢招惹其余两位,张不疑每次办完事回来,自己的属官就要少几个…张不疑这次是彻底忍不住了。
你特么的怎么连自己人都抓啊?!
张不疑并不惧怕晁错,大家都是三公,你平日里欺辱那些九卿也就算了,凭什么敢抓到我头上来??
面对愤怒的张不疑,晁错只是平静的说道:「张公…您的属官
太过闲散…怠慢政务,我看,要不都换人吧,我这里有一封名单…」
张不疑只觉得怒气冲天,「你算个什么东西,敢插手我属官的事情?!」
「你平日里作威作福,我看在你颇有功劳的份上没有与你计较…你是丝毫不将我放在眼里是吧?!」
「您的麾下怠慢政务,我只是按着律法来操办而已。」
「你按着律法办事,也要讲点道理!如今各地大雪,道路堵塞,耽误了几天的时日,这难道不正常吗?你要他们飞过去不成??你要学二世搞失期者斩吗?!」
「律法就是律法…」
「我今日非要打死你个蠢物!!」
张不疑卷起了衣袖就要上前,朝中大臣们连忙上前拦住他,晁错却不怕,大声说道:「在朝议时动手也是重罪!!」
「张相!不要跟这女干贼计较!」
「是啊,不要气坏了身子,这厮嚣张不了几天了!」
当大臣们对张不疑说起这句话的时候,他们都觉得有些别扭。
而张不疑听着则更加别扭。
张不疑怒气冲冲的松了手,骂道:「也就是汾阴侯逝世的早…否则早就一个拐杖教他做人了!」
群臣以为然,都点着头。
朝议不欢而散,群臣这次却不再担心了,都围绕在张不疑的身边,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有三公愿意参合晁错的事情,虽然这个三公是张不疑,可他们依旧很开心,这是张不疑第一次像一个真正的国相,身边围绕了这么多的大臣,各个都是笑脸相对,这是张不疑从未享受过的待遇。
「张相…晁错这厮实在是太过分了…因雪堵了路,他就要责罚!」
「无耻小人…实在可恨…我们都愿意跟随您击败他!」
张不疑初次经历这样的事情,也是有些茫然,「想要击败他很简单…可陛下在重用他…为之奈何啊。」
「张相…这很简单啊陛下被他所蒙蔽,误以为此人可以镇压女干贼…却不知道他才是真正的女干贼…若是我们能让季御史重新回到御史大夫的位置上…季御史是真才实干…他才是最合适的人选啊…」
「季布…可他不在长安啊。」
「啊??他也被流放了??」
「这倒没有…只是他很早就离开了长安,连我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怕是只有陛下才知道啊。」
......
此刻,在郑县的一处民居外,有一老一少两人轻轻敲起了门。
主人出来查看,看到陌生人,顿时警觉。
老人急忙拿出了自己的验传,笑着说道:「我是过路的客人,想要在您这里借住一晚。」
那人查看了老人递来的验,仔细比对,随即笑着将东西还给了对方,一改方才的态度,将两人迎接了进来,又吩咐妻做饭菜来款待客人。
老人急忙拜谢,两人就坐下来叙话。
「我年少的时候是游侠,走遍各地如今年纪大了,孩子也长大了,就想要找一个地方安心居住…敢问老丈,这里是否适合居住呢?」
老人的口音听着有些复杂,像是参杂了很多地区的。
主人摇了摇头,苦涩的说道:「您最好还是不要住在这里。」
「啊...我在路上,多次听到这里的情况,说这里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很是适合居住…」
「唉…他们是那么说的,我们这里的县令啊,那是为了政绩什么都不顾的…人家徭役十七天,只有我们是二十六天…什么事都比人家多干,还没有补贴…您倒不如去隔壁…这里的人都在往外地跑…」
老人有些生气的说道:「徭役的时间都是有严格的
规定的…他就不怕被问罪吗?」
主人看着他表露出的游侠脾气,笑着说道:「官官相护我们这样的人哪里对付的了呢?每次御史前来,县衙的人也在他们身边…谁还敢说实话啊?问什么都是很好…」
老人不悦,「我若是年轻二十岁,定然要砍了他的脑袋!」
「哈哈哈,您都去过哪些地方啊?」
两人聊到了深夜,吃过了饭菜,老人和他的孩子就去别屋休息了。
季询有些无奈的开始整理床榻,「阿父啊.…我替您去就是了…您都这把年纪了…如何还能走得动啊…您现在都不是御史了…」
那位老人,便是季布。
季布摇着头,严肃的说道:「这跟我是什么身份无关…我曾答应陛下,要肃清吏治,治理大汉…我不能食言…将这里的情况上书给庙堂…明日我们继续出发。」
「我们要走到什么时候啊?」
「走到吏治清明,内外无贼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