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次是真的没有想让陈平来背锅的啊,没有想到,最后这锅居然能以这种形式落在陈平的身上。
陈平说道:“他们就一口咬定我能说服淮阴侯,我哪里有那样的本事呢?”
“我与淮阴侯又不曾有什么交情....”
陈平摇着头,满脸的无奈。
“哈哈哈,仲父,您也不必太在意,这些人啊,就是无处宣泄,将气都宣泄在了您的身上啊!”
陈平看着刘长的心情不错了,这才开口说道:“臣听闻,陛下又催促周昌开垦耕地,同时还要讨伐南边的两个奸王,是这样的吗?”
“是啊。”
“陛下啊...南边的小国,他不知道礼仪,冒犯了大汉,派兵去惩罚他们,这是应当的,只是...”
陈平沉思了片刻,说道:“我听闻,上年庙堂令滇国修建道路,耗费巨大,西域诸国设驿站城池,耗费也不少,而所缴纳的税赋也不是很能弥补这一点...臣能理解陛下开疆扩土的决心,只是能否稍微缓缓呢?”
听到陈平的话,刘长顿时再次变得郁闷。
“仲父也是来劝说朕的啊。”
“不,臣并不是来劝说陛下收手的,陛下不必在这些蛮夷之地耗费钱财,可以提升他们的税收,让他们种植庙堂所需的作,如茶,如陛下准备从身毒引进来的棉,可以让他们为陛下开矿,服役...”
陈平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陛下太将这些人当人来看了,这就造成了攻占后的维持统治的费用大于收获,倒不如直接将他们当作免费的劳力来用....就算维持不了统治成本,也不能让他们薅大汉的羊毛啊,得稍微榨出他们的成本来。
“就以当地的王公为主,大汉派人监督,不必耗费心思来治理,让他们自己来治理自己,大汉只收税赋,打压他们的作物和矿产特产的价格,或者直接拿....”
“如此一来,群臣都不会再多说什么。”
“只要打仗对国家有利,谁会反对呢?”
听到陈平的话,刘长的脸上却没有出现喜色。
“如此一来,这些地区倒是不用大汉亲自来治理了...可是,这些人也永远就不会变成大汉的子民了。”
“陛下何必执着与将他们变成大汉子民呢?所谓民心,乃中原之民也,中原四周之胡狄蛮夷,何以称民呢?”
“朕虽然是圣贤,也做不到一视同仁,只是...您所说的办法,尽管可以在短期内为大汉收取大量的财富,可长久以往,却只是不断的冲突,战乱,仇恨,而且永远都是作为化外之地,不识王道,但凡中原有变,您所扶持的这些王公就会即刻自成一派,不再属大汉所有....”
“而朕的办法,如今的投入虽然巨大,可缓缓图之,大量百姓迁徙前往,说雅言,以汉字,受王化,以百年之时日,便与中原之民再无区别了...”
“可陛下所图的都是一些贫瘠的土地啊...这些人...”
“当初夏居河岸,以四周为贫瘠荒土,商居中原之地,以四周为荒土,周居九州,以北漠南水为鄙,夏时的贫瘠土地在商时就变成了良土,这是因为土地的变化吗?这是因为夏人耕耘开垦了这些地区,数百年之开发所成,商时的恶土,在周时就变成了良土吗?这不是也是开发之后才出现的变化吗?”
“从居住在树上的时代到如今,不断的有新工具出现,新的资源出现,住在树上的人生吃血肉,遇到麦粟不屑一顾,这是因为他们不认识麦粟啊,今日的不毛之地,出产诸多,而我们都不屑一顾,可你是否知道,这些荒土未来是否也会变成出产丰富的良土呢?那些摆放在地上你都不屑一顾的东西,未来是否会成为粟米那般的宝物呢?”
陈平摇了摇头,他是没有办法再说服面前这位倔强的皇帝了。
“秦末大乱,如今天下兴盛,乃是前所未有的盛世,可陛下的急令却没有中断,不断的开垦耕地,不断的减免税赋...如今的盛世,已经能让陛下获得千古之声名,哪怕是“文”都不足以形容您的功德...而这般急切的行为,却反而会断送如今的盛世,毁掉您的功劳啊!
”
陈平再次劝说,意思很明显了,陛下要懂得知足,不能什么事都要在今天办完。
刘长听到这句话,却放声大笑了起来。
“您以为,朕所做的这些,都只是为了名声与功劳?”
“那仲父便是将朕想的太过肤浅,功名与朕而言,如粪土也!
”
“臣并非是这个意思....”
陈平此刻也不好明说,不过,刘长这些年实在折腾的太多,几乎四面开花,处处都是催促着大臣们,政令是一个接着一个,这种情况让陈平非常的担心,陛下这好大喜功的特点,实在是太令人担忧了。
刘长并没有给陈平解释,他认真的说道:“仲父...您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您迟早会明白的....”
“什么狗屁盛世...还不够,这根本不够!”
“远远不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