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浩心想:“难道历史没有出任何偏差,兴王还是会在今晚病故?”
朱祐杬又拉着袁宗皋的手,说了一些二人从相识到陪伴的经历,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记得当初从京师往安陆走,先生一直鼓励我,说到了地方就能安稳下来,那时成天担惊受怕……”
兴王说到这里,眼角满是泪水。
可见他当初就藩时,多害怕路上被人给杀了,照理说兴王篡位并非其主观意愿,是被万贵妃利用,孝宗皇帝也算宽厚仁爱,不至于杀弟弟,那就只能是当时有人在少年的朱祐杬面前危言耸听。
朱浩心说,原来不止我一个人会在小孩子面前塑造危机意识,连你袁宗皋当初也用了相同的手段吧?
难怪从我第一天进兴王府开始,兴王府就一直对外戒备森严,其实就是你和张景明搞出来的,或许兴王长子的死也是被你们强行归到跟朝廷的谋害有关。
袁宗皋面对这么一个情真意切的朋友,兼学生,兼主人,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此时他也顾不上算计谁,想出言安慰却又不知说什么好,唯有默默流泪。
“唐先生……”
等朱祐杬将干瘪的手放下后,突然将目光转向唐寅。
连朱浩都能感觉到,朱祐杬的眼神中多了几分炙热。
唐寅急忙走了过去。
这次朱祐杬没有去拉唐寅的手,或许他觉得自己跟唐寅的感情还没到那么深厚的地步,毕竟他跟袁宗皋那是相识相伴几十年,亦师亦友,旁人不可比,再或者他想在别人面前保持威仪。
“唐先生进王府前,兴王府一直偏安一隅,本王从未想过,兴王府能在湖广乃至整个大明,闯出偌大的名堂,更拥有自己的威望和名声……”
此话一出,连袁宗皋都听出一些不对味来。
张佐瞬间又把妒忌的目光转向唐寅。
这不明摆着么?
朱祐杬刚才对袁宗皋也算情真意切了吧?但只是交待要照顾好王府内的事,嘱托教导世子……可到了唐寅这里,分明是在说,在你进王府前,我这个兴王只是不起眼的地方藩王,可自从你来了,兴王府就有了角逐天下的机会。
袁宗皋和唐寅,孰轻孰重,谁的能力更高,光是从朱祐杬这一番话,就能分辨出来。
朱浩见袁宗皋面露自嘲之色,暗忖:人家朱祐杬又不是傻子,说的也不是违心之言,正是因为临终托孤,话也就无须拐弯抹角,唐寅来之前和之后兴王府的变化,明眼人难道瞧不出?
虽然唐寅有我相助的因素在里面,但他任何事都亲力亲为,对待我这样一个孩子时也能做到虚心求教,听凭差遣,光是这份气度和做事的担当,就不是你袁宗皋这般老而持重的迂腐学究能相比。
老袁,你可不能不承认差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