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寅总算找到论述方向,点点头,“当时兴王府仪卫司典仗陆松和骆安二人,带了不下三十人出城袭营,走的是不同的方向,因那装满火药的棺木体积过大,不得不用马车运输。伯安,有些事因为我不是亲历者,所以很难作答,之前有不清不楚的地方,还请见谅。”
话说完,浑身舒畅,唐寅差点儿就要喝上两杯庆祝一下。
早知道的话我早上也不露面,等朱浩这小子出了考场,再一起去见王伯安,何至于遭一上午的罪?
看来我昨天的决定非常明智,非要让朱浩来作陪,现在不就发挥奇效了?你说你王伯安,怎不提前一天到来?昨天你来安陆的话,有这小子作陪,我一早把你打发了,何至于被你一通刁难?
王守仁眉头紧皱。
他算是看出来了,唐寅并非对那威力巨大的火药以及袭营之事不了解,而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只是碍于情面,又不想向他这个老友说谎,所以才进退失据,不知该如何解答。
而眼前这孩子,看起来年岁小,但应付场面事经验十足,稍微一提点就让唐寅醍醐灌顶,另辟蹊径来回答他的问题。
这说明什么?
说明兴王府压根儿就没想过把新火药的配方告知,问了也白搭。
王守仁道:“伯虎,你我相识日久,很多事不瞒你……其实看过相关战报后我就一直在打探这种猛火药的情况……此物威力巨大,且便于携带,非普通火药可比。如今江西盗患丛生,尤其与福建、两广交接处,盗匪利用岭南地形便利,与我官军巧妙周旋,官军屡屡清剿而不得。
“而盗匪在山中的营寨又无比坚固,利用地形优势,居高临下,易守难攻,官兵进攻往往死伤惨重,不得不黯然退兵。若得此等利器相助,或可一力破之。
“如此也是为保一方百姓安宁,涉及国计民生,并非为在下一己之私,望伯虎你看在我俩多年交情,以及避免生灵涂炭上,如实相告!在下必定感激不尽!”
说完,王守仁起身,恭敬地向唐寅行了个大礼。
唐寅赶紧起身回礼,神色惶恐,不知该如何应付这个老朋友。
朱浩看出来了,虽然唐寅眼下还在敷衍,但明显被王守仁这种大义凌然的话给说服了,人家给出的理由非常充分,说是要借助此等利器攻陷贼寇山寨,并不是为了套取配方,谋取私利。
深受儒家思想熏陶的唐寅难免会想,你朱浩为什么不能把配方借来一用呢?哪怕你说这东西太过危险,很容易爆炸,但人家现做现用,只要把制作和储存、运送的环节搞好,不至于对给己方造成很大危害吧?
朱浩跟着起身,正色道:“王中丞,恕学生冒昧,以学生所知,江西盗患最大的根源不在于贼寇山寨稳固,而是官匪勾结,互通情报,朝廷一旦有剿灭盗匪的计划,都会提前泄密,盗匪提前避让至深山老林,杳无踪迹……以至于屡屡清剿而不得。”
“啊?”
唐寅没想到朱浩这时候居然不卑不亢说出这么番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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