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芳英抬手擦了擦汗水,看着眼前的道路,灼热的阳光似乎扭曲了空间。
朱济熺拿起扇子,送着风,埋怨道:“这热死人的天,不是出城的好时候。我知你孝顺,也不至于三天两头去钟山吧。”
李芳英摘下水囊,咕冬咕冬喝了两口,长呼一口气:“晋王,我也没拉着你来,你若是不想去,可以回国子监,哦,忘记了,国子监放了暑假……”
朱济熺勐烈地扇着风:“若不是你手中握着一本《梦溪笔谈孤本,我才懒得跟你受罪,咱们先说好,跟你进山,孤本送我,若你食言……”
李芳英哈哈笑着说:“我一个闲散之人,如何敢欺骗晋王,之所以出此下策,还不是因为我离开京师太久,与你们疏远了些,请你们上门吧,一个个推脱不来,都避着曹国公府走路,如今白日行道,总不至于担心这担心那吧?”
“谁担心了……”
朱济熺连忙说。
李芳英笑了笑,看了看远处的路说:“走吧,到了钟山就凉爽了。”
朱济熺暗暗叹了一口气。
确实,没有几个人喜欢曹国公府,这倒不是因为李增枝曾经犯过错,而是因为自建文皇帝登基以来,曹国公府就没被器重过。
虽说李景隆等人曾去广东建造了阳江船厂,立有功劳,可这种行为怎么看都像是对李景隆的发配。而在李景隆等人回京之后,因为一连串的变故,曹国公府几乎门可罗雀,到了无人问津的地步。
李景隆、李增枝沉寂多年,突然转入商业领域,多少让人有些意外,而随着李芳英从地方回到京师,李家的生意越做越大,除了粮食、布匹之外,竟也想在远航贸易中分一杯羹。
朱济熺也不想和曹国公府的人走近,但没办法,《梦溪笔谈孤本的吸引力实在是太大了,自己想要研究匠学工艺,寻找灵感,这本书很是重要。
虽说国子监也有《梦溪笔谈这本巨着,可都是建文初年再版的,有两册元版的在皇宫里,朱允炆根本不外借。
而李芳英手中的,可是宋版的《梦溪笔谈孤本,珍贵无比!加上李芳英不像李增枝那么伪君子,不像李景隆那么白痴,朱济熺与其打交道没有顾虑。
钟山北麓,李文忠墓。
李芳英坐在墓碑前,将酒水摆上,默然不语,许久之后,才转身,从怀中取出孤本《梦溪笔谈递给朱济熺:“这本书只是残本,还请你多珍惜。”
朱济熺小心翼翼接过,看着泛黄的书页,年代感扑面而来,不解地问:“为何是我?”
李芳英笑着说:“没什么,我父亲与你父亲当年也算是忘年交,带你来这里,只是希望父亲也能看看你。”
朱济熺面带愧色,这些年来,每年自己都会山钟山,可每次都是去看祖父,并没有来过岐阳王的墓前。
李芳英回忆着父亲在世时的模样,可岁月冲澹了记忆,脑海里的人已变得模湖。
朱济熺突然感觉肚子有些不舒服,看了看周围,跑向一旁的树林子。
此时,一个农夫装扮的人走至李文忠墓前,嘴角动了动,随后便一步一晃,慢慢地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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