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李永生没先扔一顶帽子出来,面对这样的问话,张晓宏还真敢嚼谷两句。
现在他只是冷冷一笑,“先拿出来再说吧……打算空口白话让我走?”
“啧,”李永生叹口气,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手伸进了布囊里,“就这么一张,真是有点舍不得。”
慢慢地,他的手拿了出来,两指间正正地夹着一张黑色的卡片,然后递了过去。
握草!张晓宏一看卡的模样,就知道十有八九是真卡,他接过来,翻来覆去地看一阵,低声嘀咕一句,“可惜啊……是轻赦卡。”
张岩闻言,脸刷地就沉了下来,有样学样地污蔑对方,“顺天府捕房果然厉害,政务院说话都不够。”
“你没必要这么说,”张捕长冷冷地看他一眼,心说这朝阳人真是一茬不如一茬了,修生不是玩意儿,教谕也不是玩意儿。
他思索一下,有板有眼地解释,“你们将人打得太狠,只有一个人出面,所有罪责都落在他头上,就算我断他见义勇为……一年刑期怕是也不够啊。”
这话不是推脱责任,而是事实,高红人很有几个伤势厉害的,账都算在黎咏身上的话,他确实为难。
事实上,张晓宏得到这张轻赦卡,就可以转身走人了,他对下属可以交待了——不是我说话不算数,人家有赦免卡,事情就该这么揭过了……那是政务院越过部里直接颁发的!
不过轻赦卡,也确实有点让他不满足,所以他打算再矫情一阵,最后给朝阳卖个人情——轻赦卡是不够的,但是我给你们面子,我尊重朝阳人。
稍微表示一下为难,他擅闯朝阳的事儿就揭过了,对方也不能为此向政务院歪嘴,还落点小人情,岂不是挺好?
李永生还有一张轻赦卡,但他也不可能再拿出来,用一张轻赦卡免去同窗的羞辱,他做得已经绝对无可挑剔了——这东西拿到市面上,真卖给有需求的人,三五百块银元问题不大。
他叹口气,又摸出一张浅紫色的卡片,愁眉苦脸地发话,“唉,可惜了,这张内廷发下的赦免卡,只能我自己用……张捕长,你把人带走吧。”
张晓宏见到那张卡,只觉得刷地一下,头发都要炸起来了,卧槽尼玛……你还有内廷发下的赦免卡?
内廷发下的赦免卡,十有八九都是规定自用的——这是皇恩的直接体现,只针对某个人,你对朝廷有功,皇恩笼罩你,跟其他人无关!
这一刻,张捕长有泪流满面的冲动,不是说好的,你只有一张卡吗?
他深深地看李永生一眼,转身就走,一句话都没说。
“捕长,这人咱还带不带啊?”还真有年轻的捕快不开眼。
张捕长头都没回,脚步却是越发地开了。
年轻的捕快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得李永生高声发话,“张捕长,我希望您明镜高悬,那些高红人能得到应有的惩罚!”
总教谕张岩却是放声大笑了起来,笑得肆无忌惮。
目睹这一幕,再蠢的人也知道该如何取舍了。
捕房中人灰溜溜地离开,黎咏却是挣扎着下了病床,冲李永生深施一礼,眼含热泪地发话,“永生,同窗一场,什么话我都不说了……你的大恩大德,我永远不会忘记,看我以后怎么行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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