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这时,吴将才恢复常态, 施施然地走到一旁径自坐了下来。
迈达礼和光衮看傻了眼,随即暴怒。
迈达礼当场就要动手。
“狗奴才,不要命了吗?”
结果莽古尔泰挥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滚一边去。”
迈达礼愕然,光衮庆幸。情知吴将来头不小,不敢再闹了。
吴将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哈哈一笑,径自抄起茶壶,自己给自己倒茶。
澄净的茶水滑入杯中,他的脸色变了。
端起茶杯凑到眼前,仔仔细细地看了个遍。
“有人给贝勒下毒。”
平地惊雷,众人皆惊,莽古尔泰本来古铜色的面皮迅速涨红,当场就要发作。
光衮却忍不得了,起身就要冲出去。
“狗奴才,好胆, 看我不扒了他们的皮。”
吴将把茶杯放下,轻轻笑道:“三贝子, 一般的奴才, 可用不起这么好的毒药。”
光衮顿住,转身冲到他身边。
“你说,是谁干的?我去剐了他。”
吴将笑而不语。
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又什么都说了。
光衮的怒火慢慢消散,随即取而代之的,是无穷无尽的恐惧。
额必伦甚至哭了出来。
“他还要怎样?父亲都已经这样了,他还不罢休吗?”
迈达礼六神无主,也不知道是自暴自弃了,还是转着什么其他的念头。
反而是莽古尔泰最平静。
“你怎知下了毒的?那人做事素来谨慎,可不会让人轻易看出破绽。”
吴将呵呵一笑,自信地道:“再谨慎也没用,在科学面前,一切都无所遁形。”
莽古尔泰父子听不懂,但也明白吴将应该是有什么特殊的验毒方法。
“呵呵……呵呵呵……不看到我死,他是……他是不会停手了啊。好好的兄弟,怎么……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呢?”
莽古尔泰的身躯,比先前又委顿了三分。
别看他在沙场上勇猛绝伦,可是面对这种政治斗争,却茫然无措的如同孩子。
因为他明白,在这个领域,他的一身本事根本就没有用武之地。
更可悲的是,即使知道了被人下毒,他连反击的能力都没有。
沈阳虽大,无人助他。
“好,他要杀,就让他杀好了。老子这就去找他,让他亲自动手。看他日后到了下面,怎么跟父汗交待?”
莽古尔泰挣扎着要起来,得到的却是吴将毫不留情的嘲讽。
“好啊好啊,女真一代猛将,为了族人未来,束手就缚,甘愿受死。哪怕搭上子孙后代、满门亲伦的性命都在所不惜,实在是令人感佩。”
额必伦、迈达礼、光衮齐齐脸色一变,全都吓的六神无主。
当初莽古尔泰和黄台吉起了冲突时,他们就十分担心,可能会祸及自身。现在吴将掀开了井盖,更加令他们绝望。
女真人还保留着相当的野蛮风气,因此内斗起来之残酷,其实远胜大明。
他们很清楚,一旦莽古尔泰死了,那么他们这些莽古尔泰的子孙,必将会坠入地狱。
褚英、阿敏的儿孙如今过着什么日子,他们可是亲眼所见。
“父亲,咱们和他拼了。”
生死面前,素来懦弱的光衮也支棱起来了。
毕竟谁都不想死,光衮也清楚,一旦莽古尔泰死了,黄台吉肯定也不会饶了他们。
既然如此,当然不能束手待毙。
“对,三弟说的没错。大金有如今的基业,父亲居功至伟。他黄台吉为了一己之私却不给咱们活路,咱们岂能任其摆布?”
眼见着三个儿子喊打喊杀,莽古尔泰被激发了原有的凶悍,眼神微妙地眯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