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钰珠跟着慕修寒走进久违了的永宁侯府,朝着正厅走去。
远远看到宫里头的仪仗将前院挤得满满当当,此外还有宫里头的赏赐,将前厅廊檐下的空地堆满了去,没有丝毫落脚的地方。
沈钰珠眸色一闪,看来乾元帝对慕家当真是恩宠至极。
可是在这繁华下却隐隐藏着几分血腥之气,让人心头一阵阵地发寒。
所谓站得越高,摔得越惨。
一个家族被捧到了这般的高度,一旦落寞便是大厦倾覆的轰然垮塌。
慕修寒站在正厅的台阶前,脚下的步子稍稍顿了顿,随后带着沈钰珠迈步走上了台阶。
正厅里的人也不少,满满坐了一家子人。
正位上坐着的便是一身华服的慕熙彤,身后的宫女们站在她身后帮她撑着不合时宜的华盖,华盖在她的额头间洒下了一层影子,让她整张脸藏在了影子里,明暗不定。
客位上陪坐着慕侯爷,还有从庄子上被接了回来的魏夫人,魏夫人之前在庄子上也算是吃了一点儿苦头,不过此番却是容光焕发。
她的女儿如今也是贵人了,是正儿八经的主子,故而在慕侯爷身边坐着却高高扬起了头,带着目空一切的傲慢。
魏夫人下手位坐着的便是慕家二少爷慕修明,穿着一袭纯白色锦袍,只在袖口和领口处绣着大团大团的梅花纹络。
银色的长发用一只白玉冠束缚在头话。
一时间,前厅明明很多人,却是一片死寂,让人一阵阵地犯怵。
慕熙彤率先打破了沉默,抬起眼眸看向了自己的父亲淡淡笑道:“父亲,之前女儿不是给父亲送了一个信儿吗?不晓得父亲考虑得怎样了?”
慕侯爷脸色一变,心头不知道忍着些什么,他抬眸冲慕熙彤欠了欠身子道:“娘娘言重了,如今臣不敢在娘娘面前造次。”
“娘娘能回来省亲,便是皇上给臣的大恩惠,如今臣与娘娘只有君臣之礼,没有父女之礼,娘娘三思。”
慕熙彤眸色一闪,脸上的笑意渐渐凝固了几分,淡了下去。
她一阵阵的气闷,之前父亲着实宠着她,不管她想要什么,父亲都会满足她的。
可自从她进了宫,做了玺贵人,自己的父亲便像是与她有仇一样,这样那样瞧着她不顺眼。
之前父亲将她赶到了杏花庵囚住了她,那时她就恨上了。
如今看着这个老匹夫装聋作哑,她更是心头恨出了血。
她知道父亲不愿意她进宫,可她偏要进宫。
父亲身为慕家的家主,一直在皇上面前窝窝囊囊,她偏不。
既然她不能嫁给那些皇子们,那就做当今圣上的女人,她慕熙彤定要站在那最高处,看着所有人跪在她的面前。
好,既然他不说,那她就不客气了。
“呵呵,侯爷提醒得有道理,”慕熙彤改了称呼,冷冷看着自己的父亲慕侯爷道,“侯爷不说,那本宫今儿乘着回家省亲的机会说了吧,反正慕家的各位长辈们都在。”
慕侯爷顿时脸色垮了几分,眉头狠狠蹙了起来,眼底掠过一抹痛苦之色。
他之前犯下的最大的错误便是太过宠溺这个女儿了,才导致她居然变得如此无法无天了起来。
从杏花庵里逃走,化成了道姑,混进了宫中,甚至还给皇上胡乱用药?
皇上的病情,朝中的老臣们谁不知道。
便是当年年轻的时候征伐南诏国的时候落下的病根,根本治不好。
结果自己的女儿刚进宫就治好了皇上的梦魇之症,这不是胡扯吗?
慕熙彤所谓的治好皇上,大概只有一个可能,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狗胆包天,给皇上用了见不得人的法术和丹药。
这种东西随时可能要了皇上的命,一旦皇上死在慕熙彤的手中,怕是整个慕家都要跟着陪葬啊!
慕熙彤才不管自己的父亲怎么想的,现在她可是娘娘,慕家如今她说了算。
慕家其他人也不晓得今儿贵人娘娘省亲之外,还有什么别的事情要说吗?
慕熙彤环视了四周一圈,却将视线定在了慕修寒的身上,脸上的表情变得狰狞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