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后塘湾的时候,农村里的年味愈发浓郁了。
和新世纪以后不同,眼下没有法定的春节假日,农村里过年时间反倒更长一些。
辛苦了一年,到头来,就盼着这几天能歇歇脚,回顾一下一年来的得失收获。
对于孩子们来说,年关就意味着新衣服、好吃的和压岁钱。
村委大院里隐隐传来阵阵锣鼓声。
吴涛一听,就知道是旱船队伍在进行节目排练。
农村的春节,其实并没有太多的娱乐节目。
这旱船队伍,纠集了说学逗唱的民间艺人,和花枝招展的女孩们,走街串巷地进行表演,倒也不失为一大看点。
回到葡萄庄园,老娘张惠兰不仅自己忙得停不下来,而且把吴炳华支使的团团转。
灶房里散发出黄豆的香气,吴涛一闻这熟悉的味道,便知道是红糖嘣黄豆,吃起来那是又香又甜,唯一的缺点就是容易放屁。
钻进厨房,从箩筐里抓了一把带着余温的红糖嘣黄豆,一口一小撮,嚼得卡嘣卡嘣响。
张惠兰忙着做些祭灶王的准备,顾不上理会儿子。
门前走廊下,老爷子,带着二爷爷和大姑奶奶,正在翻着家里的族谱,也没工夫搭理他。
这族谱,历经曲折,能保存至今,绝对算是家里最有价值的文物了。
吴涛嚼巴着转悠到堂屋,吴炳华正坐在成堆的草纸旁,串着祭祖用的纸钱。
两位宝岛的表婶,名义上是帮手,可她们手艺毕竟生疏了不少,大部分时间只是在聊着。
和两位表婶打了声招呼,吴涛顺口问道:“表大伯和表二伯呢?”
表大婶挥挥手道:“别提了,这两天,政府请吃请喝的,没有十回,也有八回了!”
吴涛暗自讶然,当官的也太饥渴了吧?
转念一想,又释然了不少。
谁让北江穷呢?没有资本,官员就难出政绩,地方就难有发展。
所以时下的官商之间,地位是多少有些倒挂的。
见到资本,甭管大官小官,都像是猫闻见了腥味一般,扑上去,咬住了不放。
官员巴结商人,某种程度上甚至连骗都用上了。不管怎么说,先把人和资本骗得落地了,剩下的怎么都好说。
随他去吧,吴涛摇摇头,不再去管。
绕到院门外,正赶上小江、黑蛋和施子恒带着一大袋子香甜的爆米花和米花筒,兴高采烈地回来。
边走还边拿着米花筒当枪,自带音效地相互射击。
“砰砰砰……”
“biubiu……”
“突突突……”
吴涛一把抢过小江手里的那根米花筒,三口两口地塞进了嘴里,嘎嘣脆,带着一股香甜。
小江当即气得哇哇大哭,连叫着:“哥,你赔我,你赔我!”
吴涛没好气给了他一巴掌道:“你再拿一根不就完了?”
“只有这根最像步枪了,其他的都不像……”
“你快打住!”吴涛指着小江警告道:“不然没你的新年礼物!”
小江立刻止住了哭声,抓了一把米花塞进嘴里,恨恨地嚼吧起来。
眼见家里的事,自己也帮不上忙,干脆坐车回富贵家园去。
一路上,进城的人不少,车子开得并不快。
吴涛靠在后座上,懒散地和宋壮聊着家常。
“壮叔,快过年了,还把你绊在我身边。婶子没意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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