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一直没有作声的阔惕这时候拦住岳海楼,说道,“留着这人,日后或有别的用处!”
阔惕虽然仅仅是一名百户,摩黎忽也是明确说了着他率领两百骑兵跟过来听候调用,但岳海楼脸皮微微抽搐了几下,终是叫手下将田志甄放下来。
阔惕在军中将职虽低,但他们作为赤扈王廷的怯薛宿卫,相当长的时间都在赤扈汗王身边侍卫,比外臣更受赤扈王廷的信任,远非他们这些降将能比。
待崖洞口的火势熄去,岳海楼拿衣襟掩住口鼻,着人拿火把照明,走进还有黑烟冒出的崖洞里,却发现顾文畅等人早在洞中自刭而死。
朱孝通趴在一旁,气息全无,身下有一滩干涸的血迹,将他的尸首翻过来,却是胸腹间被捅出两个血窟窿,想必是劝顾文畅投降时被捅杀。
蔡元攸也死去多时。
蔡元攸虽然官袍整饬的坐在崖洞最里侧,一柄短剑掉落在右手边,看着像是自刎而死,但岳海楼知道这怂货绝没有自刭的勇气跟魄力,在被顾文畅拽进崖洞之前也明明怯了想投降。
岳海楼伸手将蔡元攸已经僵硬的头颅掰高一分,看他颈部的刀痕与凝固血迹,却是自右往左割开。
岳海楼知道,倘若是蔡元攸他自己右手持刀自刎,刀痕应该是自左往右才对,这时候便能断定是顾文畅要成全蔡元攸的士臣之名有意如此。
岳海楼看到阔惕以及此时将阔惕当大腿抱的田志甄走进来,当即说道:“蔡元攸欲降赤扈,为部将顾文畅弑杀!顾文畅却是条汉子,但可惜不能效忠赤扈王廷……”
混乱的战场之上,有着成千上万的杀戮事发生,当然不可能将每一处敌我伤亡都汇报清楚。
不过,蔡元攸作为南朝伐燕军副帅,又明确在他们跟前死于常山东岭的峡谷之中,这份战报很可能会直接上呈赤扈汗王案前,岳海楼又怎么可能替这种曾害他妻离子亡的怂货掩饰,成全他的士臣之名?
阔惕点点头,对岳海楼的判断表示认可。
岳海楼瞥了田志甄一眼,微微蹙起眉头。
虽然留下这人,对他来说是个祸患,但他不宜这时跟阔惕闹不愉快,要不然还不知道摩黎忽那边会怎么看他。
岳海楼走出崖洞,对顾文畅的人说道:“在我们纵火烧洞不久,顾文畅就与诸人自刭而死,没有吃什么苦——虽说道不同不相为谋,顾文畅在军中也素来与我不亲近,但顾文畅到底是条好汉。此时战事倥偬,没有那么讲究,你们快掘几座坟墓葬下顾文畅他们,也不枉这生相识一场……”
顾文畅宁死不屈,只会令岳海楼等人更加不堪。
岳海楼心里恨不能将顾文畅这些人挫骨扬灰,但是他知道崖洞外这三十人虽然惜命选择放下兵械投降,但心里未尝对顾文畅这些人的死没有愧疚。
要收拢这三十人为己所用,他咬牙切齿也得装出一副欣赏顾文畅气节的样子,表现出他之前的诸多作为,实是蔡铤、蔡元攸父子迫他太甚。
此外,兀鲁烈允他在恢河两岸招纳降溃组建部曲,他这时候可以将这件事做起来——他以后要更好的驾驭这些降溃,现在诸多言行必然需要有更多的讲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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