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怕你又临阵脱逃,赶紧生米煮成熟饭?”徐怀问道。
“我想你没有一口拒绝朱沆郎君,必然是要去汴京的,却不知此番一别,何时才能相见,我得要留个念想!”柳琼儿说道。
柳琼儿最是清楚徐怀对汴京防御是何等不抱期望,而汴京及朝中的形势又异常的错综复杂,远非两次北征伐燕时能比,料定徐怀会选择去汴京,她也便舍弃所有的顾忌。
“我不会去汴京,”徐怀说道,“或者说我即便要去汴京走一遭,但不会在汴京留太久,也不会留在王禀相公身边任事……”
“啊?”柳琼儿在幽暗的室内瞪大眼珠子盯住徐怀的脸庞,直想从徐怀身上坐起来,震惊问道,“你既然不想去汴京,为何刚才一副忧心忡忡、犹豫不决的样子?”
“我犹豫,是没有想好拿怎样的说辞先说服朱沆。”徐怀说道。
“那我不是吃大亏了?!刚刚真是痛死我了,你那么鲁莽,一点都不顾念人家,恨死你了。”柳琼儿抓起床头的裙衫要从徐怀身上爬起来。
徐怀将柳琼儿抓在怀里,说道:“不能打破大越现有的朝政格局,是没有办法抵挡亡国之祸的——而即便是当朝诸执政大臣大换血,又或者王禀相公能全权统揽勤王之事,也不能改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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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怀夜里将柳琼儿留在房里,但柳琼儿实在承受不住他贪欢,一早就将他赶出房去——也无需人伺候,徐怀洗漱过,便将朱沆、史轸、卢雄、王举及徐武碛等人请过来,找朱沆开诚布公的问道:
“史先生之论,我之前就写于书信之中献于王禀相公案前,不知道王禀相公阅后有何感想?”
“那时我还没有留开汴京,王禀相公读过那封信时,还特意将我唤过去,说他彻夜琢磨,越发觉得微言大意——这次特意着我从潞州往府州过来,除了你之外,还一定要将史先生先行请回汴京。”朱沆说道。
“史某半辈子都钻在故纸堆里,纸上谈兵阔论几句也是恶习,未曾想将王禀相公唬住,实在是罪过!此番随军北征,连受惊吓,越发觉得体弱气虚,就想着倘若能归汴京,告老休养便是,还请朱沆郎君帮忙在王禀相公跟前告罪一二!”史轸连忙推辞道,语气多少带些惶急,生怕叫朱沆揪到王禀身边再也脱不开身来。
“史先生,你也不要急于推脱,即便要去汴京,也是我与你同往,不会将你一人扔在汴京不管,”徐怀示意史轸稍安勿躁,说道,“你且与朱沆郎君说说汴京为何不能守?”
史轸苦笑说道:“军侯知道我所虑是什么,军侯又有什么话不便与朱沆郎君直言,非要借我的口说出?”
徐怀摇了摇头,叹气说道:
“史先生真是老奸巨滑,连几句话都不肯替我说,那便我来说吧!汴京城高且厚,有十数万禁军相守,而距离江淮、襄湖、关中、山东皆近,遇敌诸路勤王兵马倏忽而至,赤扈骑兵虽然纵横天下莫敌,但怎么看,都不像能猝然攻陷汴京的样子。不过,我们先不论此时的赤扈,比一百余年鼎盛之时的契丹强出多少来,且先问问当今之大越,比立朝之初的大越差了多少,有没有能力像百余年前迫使契丹缔结盟约一样,最终迫使赤扈人放弃南侵的野心?”
朱沆皱起眉头,抿嘴说道:“大越立朝之初,与契丹数战都谈不上顺利,也曾叫契丹骑兵杀至黄河沿岸,但当时朝野气象新振,君臣相守、将卒用命,非此时所能及。也恰恰如此,王禀相公在官
家面前才有‘狮象搏兔、尽用全力’之论,力主在赤扈人饮马黄河之前,就召集天下兵马毕至汴京勤王,而非等到汴京为赤扈骑兵围困之后才想到亡羊补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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