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禀坐窗前悠然说道,“我以前也断断不会怀疑到这点,卷宗里也明确写了,王孝成被蔡铤矫诏杀死后,十数家将护送其妻携子归乡而中途加害之。虽说十数家将没有踪影,但其妻及幼子的尸骸遗留道侧,当时蔡铤还假装念及故情,特地派人去收殓尸骸,也就葬在这管涔山中。这里面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的,至少蔡铤都没有怀疑到尸骸有假,是不是?对了,王孝成幼子当时多大?”
“王孝成早年有两子,都不幸夭折,靖胜军从泾州往援岚州,王樊刚刚出生不久,我们喝抓周酒出征的——出事时两岁多点。”卢雄说道。
“一个两岁多点的幼儿,遇害前是不是被人偷梁换柱了,哪怕受蔡铤之命、亲自赶去下毒手的人曾经是王孝成信任的腹心之人,也应该是无法分辨的吧?”王禀轻叹一声问道。
卢雄凝神看着窗外的月色,虽说王禀这些话听上去非常的匪夷所思,但对更了解桐柏山匪乱一切内情的他们来说,这或许是诸多疑点唯一合理的解释。
“徐武碛更名陈碛投靠董成,应该是他们的一枚暗子。你一直都说徐武碛与徐武宣二人最重情义,所以我们这时推测才是合理的。在徐武宣死后,徐武碛看似不念旧情,却暗中默默庇护王孝成的幼子,甚至徐怀之前的‘痴愚’,应该都是为了避免引起蔡铤及其爪牙的注意——”
王禀微微蹙着眉头,说道,
“而倘若没有徐武碛在徐武富身边百般配合,他们不可能那么轻易夺取徐氏族兵,徐氏族兵也比普通的乡兵强出太多了。徐武富也算聪明一世,但吃亏就吃在他从来都没有看透徐武碛,郑恢、董其锋也是没有看透这点,才中了苦肉计?”
“……”卢雄点点头,他其实早就有所怀疑,但他没有想过要将这一切点破。
王禀继续说道:“……苏老常这人见识不凡,经世致用之术不凡,也大不可能是逃荒到桐柏山落脚的老农,应该也是暗中庇护王孝成幼子之人;他同时又是徐武江的岳父。也唯有这两人以及徐武江不遗余力的支持,徐怀才能轻易的将匪乱之后徐氏的主要力量,都集中到铸筹堂为他所掌控……”
“王相在担忧什么?”卢雄问道。
“王孝成当年确实是屈死,他们倘若想着复仇,也是理所当然,我就担心他们会走太偏啊!”王禀说道。
“徐怀、徐武江、徐心庵、唐盘等人心性都不坏,要是徐武碛性情如故,更不用担心他会不顾气节,”卢雄说道,“再者说了,他们此时到底还是借王相的名义行事——王相要是担心他们走太偏,王孔、许忠都是可用之人,可以收为腹心,郭君判、潘成虎、袁惠道等人也显然对王相更为服膺,王相将来可用他们对徐怀加以约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