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多权衡下来,王番当然是希望这事能就此化了。
等了片晌见父亲没有作声,王番便示意朱沆先去跟鲁国公说些话。
朱沆毕竟也算是宗室中人,有些话只有他方便张嘴去说。
潘成虎陪徐怀坐在院墙月洞门下的矮石阶上,看到朱沆一人先进官厅大堂找鲁国公说话,低声问道:“朱郎君这是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劝鲁国公息怒不跟我们下三滥的粗莽武夫计较?”
“王番郎君要是知晓暖香楼三十余口人都被当作敌间处决,会作何想?”苏老常皱着眉头问道。
“还能怎么想?”徐怀轻叹道。
虽然短短两三天接触,但他能看得出王番比王禀处理事情手段也要缓和、柔韧一些。
这也注定了王番即便不去考虑仕途上想不想面对葛家、鲁国公这样的强敌,哪怕是考虑北征伐燕在即,也不会想在这个节骨眼上跟西路军主帅葛伯奕翻脸。
他却更担心整件事捅破,王禀心里会怎么想。
然而,这个疑惑在徐怀并没有保持多久,就在朱沆跟鲁国公说过话要请王禀、王番一起进大堂说话时,却见葛钰与十数名将校从外面跨步走进来。
“鲁国公欲在军中历练,协从末将前往银山巷搜捕敌间,与监军使院发生些许误会,想来误会这时已然澄清,敢问王郎君,末将能否将鲁国公接回去?”
葛钰站在人群里,却是一名中年武将走到王番跟前,要求直接将鲁国公接走。
王番原本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中年武将态度如此踞傲,他冷冷问了一句:“今夜确是周将军亲自前往银山巷搜捕敌间?”
“确是末将亲往,暖香楼也确实查明就是敌间藏身处,三十一名敌间俱以伏诛,搜得兵刃、秘函、印符计数十件,已上呈到葛帅处——王郎君倘若不信,径请去找葛帅质询,切莫为难末将!”那中年武将傲然说道。
“什么!尔等胆大妄为至斯!”王禀勃然大怒,举起拐杖便朝那中年武将当头砸去。
“哐铛”一声,中年武将偏过头,任拐杖在肩甲上砸断,说道:“不知末将做错何事,王禀相公要杖罚末将?”
“你,你……”王禀气得直哆嗦,直要晕厥过去。
徐怀见这人面熟,应该是王禀赶到州衙时站在葛伯奕身边的将吏,但他不知道这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低声问卢雄:“此人是谁?”
“部署司厢都虞侯周琦……”卢雄说道。
经略使院下设部署司或钤辖司,乃路级常设统兵机构,周琦作为厢都虞候,从天雄军诸将单列出来,地位也要比都指挥使略低,却兼有斥候敌情以及宿卫司院等职。
周琦这人可以说是除葛家子侄外,天雄军出身最为葛伯奕所信任的心腹大将。
先杀人灭口,再使周琦陪葛钰过来讨人,说明葛伯奕对鲁国公继承皇位寄以厚望,绝不容落一点口实被外人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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