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四月十日,葛伯奕才将绍隆帝交出来,之后他在千余甲骑的护卫下,出城扬长而去。
站在城楼之上,看着葛伯奕一行人的身影隐于漫天卷起的烟尘之中,韩圭看了钱择瑞一眼,问道:“武威郡王应该已经跟陛下见到面了,钱相还要过去吗?”钱择瑞摸了摸此时还隐隐作痛的额头。
这是昨夜与葛伯奕做最后交涉前,钱择瑞想亲自确认绍隆帝是否安然无恙,被绍隆帝盛怒之下拿砚台所砸。
不管钱择瑞如何自认无愧于心,此时还是忤于见绍隆帝的,但逃避也不是办法,缓缓点头道:“我们要尽快返程回建邺,但也需要陛下配合,才能使天下少些惊扰……”这次乃是苏蕈率领两千京襄甲卒随同他们赶来润州迎接绍隆帝返京,就算绍隆帝不愿意面对,也不可能改变结局。
不过,既然整件事从头到尾都是声称绍隆帝为汪伯潜、晋庄成等人所
“劫持”出京的,当然是要绍隆帝一路
“开开心心”的返京,最好能让满城军民亲眼看到,才能更好的释清建邺军民心里的疑惑。
钱择瑞同时心里也很清楚,绍隆帝愿意配合,对绍隆帝个人也是有利的。
至少徐怀此时还是以渡淮北伐收复中原为志,那就需要中枢还能顺畅的运转下去,需要保持住朝廷应有的名份与体面。
钱择瑞与韩圭走下城楼,就见一个中年人面容颇为熟悉、身穿青衣便袍,与一名青年站在登城道相候。
钱择瑞过了好一会儿才想到这人是晋庄成身边的一名管事,以往见过几面,留下些印象,却没有想到他们并没有被一同羁押归京处置。
再看他们丝毫无碍的走过来,左右侍卫都无阻拦之意,钱择瑞讶异的朝韩圭看过去。
“使君崛起桐柏山之初,晋龙泉晋爷乃在邓侯手下任都将,也极为照顾使君。使君乃是顾念旧情之人,着我南下时特意叮嘱过,一定要帮晋爷洗脱干系,不得叫晋爷受半点委屈,”京襄当然不会公开承认晋龙泉这些年来都是京襄潜伏在晋庄成身边的棋子,韩圭笑着给钱择瑞介绍晋龙泉,说道,
“使君还想着晋爷赶到潢川一叙旧情,我还以为晋爷已经动身了呢……”
“晋龙泉见过钱相公,”晋龙泉给钱择瑞行了一礼,又跟韩圭说道,
“我对润州城还算有些熟悉,有些尾后还没有处理好,不敢仓促去见使君。”晋龙泉其实是担忧一并被押往建邺受审的晋家男女老少最后会落得怎样的下场。
京襄在建邺目前乃是以韩圭、王番为首,很多事情都是韩圭、王番一言决之。
晋龙泉暂时没办法到王番跟前说上话,而徐怀目前也是要求晋龙泉一家先迁往潢川,先在身边任事一段时间再另作安排,晋龙泉现在就怕他前往潢川途中,晋家老小的命运就已经确定下来了,以致他见到徐怀后想替晋家老情也来不及。
因此在离开润州之前,他还想着再找韩圭说一下情。韩圭头痛的说道:“有些事,使君没有点头,我们哪里敢擅自行事?晋爷且放心去见使君吧!”得韩圭这句话,晋龙泉这才放心的朝韩圭、钱择瑞行了一礼,与长子晋应槐转身离开。
看着晋龙泉父子离开的身影,钱择瑞若有所思的怔立了一会儿,问韩圭:“京襄可否叫齐王殿下就藩地方?”
“钱相还真是给韩圭出难题啊,还是以为这真是韩圭能回答的问题啊?”韩圭笑着反问道。
这时候有数骑快马驰入城中,看到韩圭的身影,为首之人翻身下马,将一封信函经侍卫转交给韩圭。
韩圭拆开信函看过,跟钱择瑞说道:“大复山、金顶山连降大雨,汝水、淮水今年的汛季提前了。在汛季结束之前,已没办法仓促渡淮作战,使君决定要来建邺走一趟,钱相有什么话,可以当面跟使君说了,”又吩咐一名侍卫去追晋龙泉,
“去告诉晋爷,不用急着去潢川了,先跟我们去建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