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荞姑姑不用紧张,母亲的性子我还是知道的,不会误会!”徐皎又笑了开来,长公主恼了她是事实,心疼她也是事实,只怕为了心疼她,恨不得这个时候与她越是疏远才好。“荞姑姑不妨与我说说,母亲如今可还好?还有太后娘娘呢?我离开凤安之前,她老人家的凤体就一直欠佳,如今怎么样了?”
与荞姑姑说了好一会儿话,徐皎留饭,荞姑姑推说长公主府中事情多,得早些回去才能安心。徐皎留她不住,只得亲自将人送到了府门外,目送荞姑姑离开,徐皎又在府门前呆站了片刻,这才扭身进了府。
今日这一桩两桩的事情,她明显心情不太好,晚膳时也用得不多,草草吃了几口就回了房。
日头短,已是入了夜,徐皎便让负雪伺候着她沐浴盥洗。
净房中水响,外头有红缨守着,负雪一边为徐皎洗着发,一边总算可以放心与徐皎说话了。
“长公主殿下特意派了荞姑姑来这一遭,怕是短时间内不会传召郡主入宫了。”负雪的语调里不无忧虑。
徐皎仰靠在木桶边沿,闭着眼睛,眉宇舒展道,“不用担心,即便我母亲不会急着召我入宫,也自会有人着急。”
负雪略一沉吟就明白了徐皎的意思,“郡主是说……紫宸殿那位?”徐皎没有应声,负雪再一思索,想起今日之事,“难怪郡主今日不让婢子声张,原来身后跟着那条尾巴是陛下派来的?”
“也不一定就是那位派来的。也难为了他们,我都离开凤安这么长时间了,一回来还这样关切我,不过出了一趟门,身后也缀着人随行保护。”徐皎明明笑着,甜糯的嗓音里却透着犀利的嘲弄,“不管是不是那位的人,左右我回来了,我母亲能按捺着不见我,那位怕是会等不及。”
“婢子不明白……”负雪蹙起眉尖,有些跟不上徐皎的思路了。
徐皎搁在木桶沿上的手指轻敲了两下,提醒她道,“半兰!”
“琴娘这些时日不是暗中看得紧,半兰自夫人故去之后,一直很是安分,并没有什么动作吗?”
“早前她不着急,后来嘛……总之,我回来了,便如同在她心里扔下了一颗火种,给了她希望,可今日,我却又生生断了她的希望,她自然会想别的法子。”
负雪恍然大悟,“因为二郎君吗?”负雪想起从前在景府时,半兰确实对二郎君甚是关注,彼时郡主还借此布过局,可是半兰不只是想要攀高枝儿吗?如今二郎君已经死了……
徐皎终于睁开眼来,一双眼睛倒映着桶里轻轻晃荡的水光,“她能够察觉出二哥哥突然暴毙的奇怪,懂得隐忍与蛰伏,不怕暴露求到我面前,自然不只是所谓的恩情那么简单。正好,目的一样,那我推她一把也未尝不可。”
说到这里,徐皎微微一顿,侧头望向负雪,“半兰哪日值夜?”
“琴娘体恤我们一路舟车劳顿,所以这几日让我们好好休息,只她和半兰两人轮流值夜。”负雪忙答道。
“昨夜值夜的是琴娘,这么说今夜就轮到半兰了,这倒真是赶巧了。”徐皎笑弯双眸,眼底浮现淡淡狡光。
负雪一愣,还没有想通郡主要做什么呢,净房的门就被轻轻敲响,门外响起了半兰的声音,“郡主,婢子给您送衣裳来了。”
徐皎朝着负雪一挤眼睛,好似在说“看,赶巧吧?说曹操曹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