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他身侧的厅子都将校们轰然大笑。
“开始吧。”对岸的泽州兵也发现了他们这支部队,大呼小叫了起来,显然有些慌乱,张归厚不想拖延下去了,下令道。
很快,数十骑奔到河岸边,将一些血肉模糊的物事扔过了河。
在他们身后,又涌来大群步卒,他们押着百余俘虏,还有人推着车,车上全是钱帛金银器。
“修武已下,守兵被全歼,尔等财货尽失!”河东岸的汴军齐声大吼道。
声音震耳欲聋,西岸的泽州兵听得目瞪口呆。
有人捡起头颅,仔细一看,顿时发出一声惨叫:“三弟!”
“是赵二,他死了!”
“张家大郎也死了,他留守修武的。”
随着被缴获的旗帜甲仗亮了出来,西岸的泽州兵一阵哗然。
我们可以不要命,但不能不要钱!
李罕之这时才真的面色陡变。
他太清楚手下人的心思了。只要许以重赏,给足好处,亡命徒不要命的性子发起来,那真的如天兵下凡,敢打敢拼。可你若告诉他们辎重尽失,财货被夺,士气怕不是要当场崩了!
张源德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与李罕之大眼瞪小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懊恼:这次被汴贼玩了个结结实实!
……
怀州东门之外,夜色中人影憧憧。
契苾璋带着人远远下马,然后摸黑步行了好长一段距离,这才赶到了城外。
他现在有三千六百余人,多出来的是在河阳招募的新丁,还不太能打,但没办法,此时多一分力量总是好的,这次是倾巢出动了,不留任何后手。
若王氏兄弟是诈降,此番他们就要吃一个大亏。
这其实就是赌!
夜色深沉,虫儿感受到了危机,都不再鸣叫了。
薛离悄悄摸到契苾璋身边,说道:“军使,约定的时间快到了。”
契苾璋没说话,瞪大眼睛看着城头。那里黑漆漆的,什么都没有。
薛离讨了个没趣,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现在每逢野战就想到当年的霍邑旧事,不堪回首啊——当军士们臭烘烘的靴子踩在他脸上的时候,那感觉别提了。
“来了!”契苾璋低喝一声。
薛离精神一振,抬头望去,只见城头上亮起了一堆不大不小的火光,这正是约定的信号。
“动手!”契苾璋面色一肃,下令道。
“遵命!”薛离点了三百健儿,互相帮忙披上甲胄,然后整理队形,小步快跑。
他们不敢冲得太快,不然到时候就没力气厮杀了。但也不敢走得太慢,战机稍纵即逝,说不定就被范居实发觉,及时调整部署,导致功败垂成。
冲得近了。
城门吱吱嘎嘎打开了半扇,薛离抛弃杂念,带着三百健儿一跃而上,冲了进去。
大街上响起了一阵喊杀声。
薛离大惊失色,以为遇到埋伏了。定睛一看,却见两股汴军正在厮杀,刀刀见血,箭矢横飞。
“上!”他一马当先,持刀冲了过去。
乱箭袭来,薛离兜盔被射飞,下意识就扑倒在地,躲避箭矢。
“贼将死了!”对面有人呼喊道。
“放屁,老子没死!杀啊!”薛离从地上一跃而起,带队占据了城门洞,奋勇厮杀。
而在城外,契苾璋犹豫了一会。
那阵喊杀声实在来得太蹊跷了,让他下意识以为王氏兄弟诈降,骗他们进城。
不过在等了一会后,城门始终没有关上,且远远有人出城奔过来报信。
他也不再犹豫了,从草丛中立起,道:“随我进城。”
三千余人打起火把,如长龙般涌向怀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