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坐在隔壁饭厅吃饭。
他们吃饭时,不喜欢看电视,喜欢唠嗑。这样有家的感觉。
“家里没啥好菜。等明儿,妈就去赶集买肉。”江母看着剩菜,觉得亏待女儿了,忙不迭补充一句。
江舒涵摇头,这些就挺好。她刚打扫卫生时,发现她家的房子太旧了,“爸,妈,咱家这房子是不是该换了?要不然推倒重盖吧。我帮你们出钱。”
江母差点呛到,缓过阵儿,赶紧摆手,“不用不用。这屋子结实着呢。也才十年而已。你不是在省城买了房子,还欠银行钱吗?先把那个钱还了吧。这房子咱自己盖。”
江父给自己倒了杯酒,“对。你弟已经大学毕业了。咱家呀,负担也小了。接下来就是攒钱盖房子。”
江舒涵撑着下巴笑了,试探问,“你们没打算给我弟买房啊?”
江父江母对视一眼,有些不解,“你都是自己买的。他有啥不能买。他是比你少只胳膊,还是缺条腿了。他自个儿买。”
江舒涵捂嘴偷笑,“可是北京房子很贵的。”
“那他就到省城买呗。就买你那样的。叫……”江父琢磨了半晌也没想起来。
江舒涵忙道,“公寓。”她叹气,“不过我这房子产权只有四十年的。”
江母点头,“四十年就行啦。你瞅瞅我们这房子才十年而已,房子都旧成这样。四十年后,不得重新再盖嘛。”
江舒涵竟是无言以对。从这点上来看,她爸妈好像有点“不负责任”。
江舒涵没再纠结这个,又问,“我弟交女朋友了吗?”
“还没有。”江母也不急,“他说先拼事业。我们也不管,你这个当姐姐的都没找对象。他急个什么劲儿。日子过好过坏,都得靠他自己。就像那个老金,他儿子非要娶城里媳妇。花了五十万在城里买房子。好家伙,房子买了,人也走了。逢年过节都不回来。过个年,也不来接,打电话让老金自己去城里过年。这玩蛋玩意儿。”
江父咪了口小酒,“我就说老金那人不会教孩子。女儿当根草嫁出去。为了多得一万彩礼,把女儿嫁给一个二流子。那男的,连给我闺女提鞋子都不配。要是有人给我闺女介绍那么个烂人,我非拿鞋底子抽他。”
江舒涵抚额,怎么又扯到她身上了。
偏偏江母还附和,“就是。指定不能要那样的。”她又看向江舒涵,“挑男人一定要挑正干的。就像你爸这样。踏实肯干,话还少。”
江舒涵撑着下巴,到底没忍住,故意拆穿她,“妈,你以前不是老嫌我爸话少吗?什么时候话少还成优点了?”
被女儿撅了,江母也没脸红,拍着大腿检讨,“以前觉得你爸话少。后来我见过那些嘴甜的小伙子,哎哟,一个个话说得跟花似的,可好听了。可是你让他出去挣钱,不是这儿疼,就是那儿疼。何着他比女人还娇贵。什么玩蛋玩意儿!”
江舒涵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儿。
江父又道,“我跟你弟说好了。他要是娶不起北京那边的姑娘。咱就回老家娶。好姑娘多的是。不要攀高枝。咱是老农民,就得脚踏实地。”
江母连连附和。
江母小声问女儿,“你真没有找对象啊?”
江舒涵点头,虽然穿过两个世界,也算有两个男人,但这世界确实没有。
江母有些失望,嘴里相当不解,“你长这么俊,咋没人追呢?城里男的眼睛是不是有问题啊?”
江舒涵:“……”
在她妈心里,她从来都是对的。有错的一定是别人。
江舒涵很庆幸自己能生在这样的家里。
江舒涵从自己口袋里取出一张存折,“爸,妈,我这次回来要在家待半年。我打算建个窑。”
江父江母对视一眼,都糊涂了,“你不是做翻译的吗?你啥时候会烧瓷器了?”
江舒涵给自己编了套合理的说辞。
她是受人所托,寻一隐蔽的地方实践一个方子。对方已经付了二十万酬劳。如果方子实验成功,资金还有一倍。
不是她不想跟父母说实话,而是她怕他们接受不了自己穿越的事实。更何况秘密告诉第二个人,就不能称之为秘密了。
江父见存折上是三十万块钱,咽了口唾沫,“那咋还多十万了呢?”
“这十万是买材料的钱。”江舒涵解释。
江母一听,喜不自胜,“那成啊。”她想了想,“咱们村那个小学不是一直废在那儿嘛。我觉得搭个砖窑不成问题。”
江父点头,“可以。待会儿,我帮你去队里租半年。”
江舒涵乐了。
第二日中午,电信过来装宽带,江舒涵从网上定了各种土,如红壤土、黄壤土、高岭土等等。
从别的瓷窑厂那边定工具。从煤炭厂那边定焦炭。
准备了一个月,她才开始烧制第一批瓷器。
做各种瓷器的步骤,江舒涵早就记录下来,存在自己的随身空间了。
黑釉茶盏要经过选瓷矿、瓷矿粉碎、淘洗、配料、陈腐、练泥、揉泥、拉坯、修坯、素烧、上釉、装窑、焙烧等13道工序。
而曜变天目茶碗步骤更复杂,足有上百道。
第一批瓷窑烧了三天三夜,花费了千斤焦炭,才终于烧制成功。
开窑那天,全村老少只要没出去打工的全都来了。
江舒涵在村里的名声一直都不太好。
作为女孩,她是最特殊的那个,一直是全村女孩羡慕的对象。
别家父母要是不给女孩读书,女孩就会说,为什么江舒涵可以,她也是女孩。
所以老一辈的人对江舒涵这个异类非常不喜。
这回她突然从省城回来,说要烧瓷,大家只觉得她异想天开。
好好的翻译不做,烧什么瓷器。这两者有半毛钱关系吗?
还没开窑,就有那村民说起了风凉话,“丫丫,你这能成吗?可别让钱打了水漂。要是你没给人家老板烧出来。回头人家再把那钱要回去。我看你拿什么还。”
江舒涵回来烧瓷器,江父江母知道一定会有人说难听话。所以两人早就将老板付过钱的事说了。
虽然没有明确告诉他们多少钱,但是看那表情一定不少。
于是不少人就酸溜溜的。
他们也有闺女,可闺女嫁了人,就是夫家的,过得再好,跟他们也没关系了。
不像江家丫头,二十六岁还不嫁人,平时他们没少说闲话。
可是他们同样也羡慕江父江母。江舒涵每年回来,都会给父母买不少好东西。衣服更是几千几千的买。非常孝顺。
而他们的闺女从来不舍得给他们花钱。
许多人永远不会觉得自己有错,反而觉得江父江母是异类。一有机会,他们就会损一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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