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怒?”皇太后冷笑一声,抑扬顿挫间皆是嘲讽,“从前倒没看出来,御前尚仪还有这般的本事!才做了几天嫔妃,就连宫中主位也动摇了。”
我一惊,额头仍是触着地面未动,丝丝凉意直入心间:“臣妾不知皇太后何意,请皇太后明示。”
又是一声冷笑,皇太后静默了一瞬,道:“哀家问你,和贵嫔是怎么一回事!”
和贵嫔?我想了一想,应道:“和贵嫔确是瑜华宫主位,但臣妾近日养病,皇后娘娘免了臣妾的昏定晨省,和贵嫔那里便也多日未去问安了。不知皇太后所言何事。”
“和贵嫔自入宫至今做瑜华宫主位三年了,好好的什么纰漏也未出过,你刚到瑜华宫几天就让陛下禁了她的足了!晏然,哀家倒真是小看了你了!”皇太后语中怒意愈盛,我心中大惊,不知她缘何会将此事与我扯上关系,言语间亦隐有惊慌:“皇太后明鉴,臣妾养病已逾半月了,未离开汀雨阁一步,陛下亦未来过汀雨阁。”我抬起头看向皇太后,神色坚定无比又仍是恭敬,“贵嫔娘娘被禁足一事臣妾略有耳闻,却不知缘由,但此事绝非臣妾从中作梗。”
宫女奉上了新茶,皇太后揭开杯盖饮了一口。隔着香茶的热气,笑意看上去很是迷蒙:“倒是一张巧嘴,若不然,哪来的本事小小年纪就做了御前尚仪,又哪来的本事让陛下封你这位子。哀家却不是陛下,没工夫听你这般妖言。来人,传哀家旨意,废她琼章位,贬为庶人,脊杖二十,打入冷宫。”
不禁浑身一颤,虽在来时便知绝无好事,但这仍是我始料未及的。我到底也是天子宫嫔,纵有错处也总要查明了再做决断,怎的今日竟在实情如此含糊的情况下就下旨废位了?心知其中必有复杂原因,却不能问。思量着该如何脱身,直至宦官取了杖来准备动刑仍是无措。皇太后今日是铁了心要废我,我说什么她都断不会听,长乐宫这盘棋对我而言是个死局。
原来即便是刻意想避,也仍是避不过。
宦官请示是否动刑,皇太后笑看着我,蔑然道:“方才不是挺会说的?现在怎么哑巴了?”
我垂首不言,只觉宦官手中那漆了红漆的竹杖红得好像用血染出的一样。原来我谨小慎微地活了八年,最终还是这样的一死。
皇太后的笑靥忽地一变,看向殿门口,隐隐有了些惊慌之意,我正疑惑间,便听那熟悉的声音毫不掩饰怒意地响起:“晏然犯了多大的错,要劳得母后亲自动刑?”
我因是朝着皇太后跪着,不便转身向他行礼,他走到我身边停住脚步,也未向皇太后行礼,只冷冷站着,分明是一脸质问。
皇太后迟疑一瞬,方怒道:“皇帝一向是守礼的,如今为了这狐媚惑主的贱婢,对哀家如此咄咄逼人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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