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脚下一滞,示意婉然安静,悄声回到假山旁,听听郑褚要说什么。
“陛下您想想,当年太子府的那个侍婢也好、从前的御前尚仪也罢,陛下您觉得宁才人她傻吗?”郑褚躬着身缓缓言道,宏晅背对着我看不到神色,也听不到他说了什么,就听郑褚又道,“那就是了,既不傻,身为宫嫔又哪有自己去喝避子汤的?”
再往后说什么都不重要了,总归不会是对我不利的话。我轻手轻脚地离开,待走得远了方对婉然道:“你都听见了,这几日若郑褚要见我,不得耽搁。”
婉然垂眸:“诺,我明白。”
当日晚,刚服了左归饮准备就寝,云溪进来施礼道:“娘子,郑大人来了。”
我心中一动,了然的淡笑:“请他稍候,敬好茶去,不可怠慢了。叫婉然来为我梳妆。”
郑褚平日里做事最是谨慎有度,只管分内之责,不招惹半点是非,更不会去偏帮哪一位嫔妃。今天他同宏晅说出那样的话,又是刻意叫我听见。我与婉然从前和他共事那么久,自然知道此举定有旁的原因。然不管这“旁的原因”是什么,若能助我复宠,我此时就断然不会拒绝。互帮一把,各取所需,我本也不需要拒绝。
挑了身嵌天青色的对襟襦裙,又一丝不苟地盘好发髻,对镜细细打量一番,确定没有任何不合之处,才往正厅去了。
郑褚正坐在侧座上品茶,见我进来起身施了揖礼:“才人娘子万安。”
“不敢受中贵人的礼。”我疾行几步,行至他面前端端地福下身去,“今日之事,还多谢中贵人为晏然说话。”
他急忙伸手拦我,堆笑道:“娘子不可,娘子不可。臣若当真把陛下说来了,娘子如此向臣道谢也还罢了,臣显是没有那个本事。”
我请他坐上座,他推辞一番后仍是依言落座了,云溪奉了茶后就安静地退了下去,正厅里只余我们两人。我莞尔颌首道:“晏然与中贵人相识也不是一两天了,不知此番有什么能帮得上中贵人的?”
他啜一口茶,道:“嗯……就如臣今日同陛下说的,娘子您不是傻子。臣也不同娘子拐弯抹角,从前在御前,大致是臣说了算的,可如今……。”他话语微顿,“有的人,臣看着碍眼,陛下也觉得心烦。”
我了然点头:“晏然知道中贵人说的是谁,却不知自己能帮上些什么。不瞒中贵人,怡然早来找过我,也是希望我能从中做些事情,除了那碍眼之人。可御前的事,又哪是我区区一个位列八十一御女的人能左右得了的呢?”
“自是不能让娘子去左右御前的人。”他一笑,压低了声,“御前的人臣若动不了,便只有一个人能动了。娘子能左右那人便可。”
我听得心下一凛,垂眸笑道:“那只怕中贵人是找错人了,如今后宫兴许有人能左右得了那人,却绝不是晏然啊。晏然若能左右得了,又怎会是如今的境地?”
他也低垂下眼,口气不咸不淡:“那若娘子不在如今的境地之中,可愿帮臣这个忙?”
“如是力所能及,定然不敢推辞。”
他遂站起了身,向我一揖:“有娘子这句话便可,旁的事情,臣会安排,先多谢娘子。”
我福了一福:“该是我多谢中贵人。也有劳中贵人多提点怡然,她总也沉不住气,那一位又时时同她针对着,莫要闹出什么收不了场的事才好。”
“这个臣自然明白。娘子好生歇息,臣告退。”他躬身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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