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押徐修是真心希望他能赢我好赚点钱,但是不是我去打啊……。”怡然又说,仰头看着小二面色很是认真,“如果是我去打那必定是他赢,但赔率也不会这么高了啊……。”
房顶上的店小二面上一片死寂。
“夫人……。”连晏宇凌都听得面色发黑,拽了拽怡然,“你真的会逼得他跳下来的……真摔死也就罢了,这楼还不够高,摔残了痛苦一辈子。”
“哦……。”怡然吐了吐舌头闭了嘴,略一思忖,又嚷了起来,却全然不是方才的“好言相劝”了,“有本事你跳!我告诉你!这楼不够高你根本摔不死,掉下来摔残了可够你受的!想摔死有本事到皇宫里去!辉晟殿够高!一准儿死得透透的不留任何活命机会!”
“……。”众人一阵呆滞。
“……。”晏宇凌扶了额头。
房顶上的小二却陷入了沉思,万一没死……好像真的会很痛苦。
可是没钱也很痛苦……
最后的结果就简单了,晏宇凌决定不淌这浑水,塞了二百两银子给掌柜的,让他把小二哄下来。
小二很开心、掌柜的松了口气、晏宇凌和怡然扬长而去,皆大欢喜!
离开栗合的路上,二人一同骑在马上,怡然犹是静默了一会儿,继而笑了出来。晏宇凌问她笑什么,她说:“好多在宫里没经历过的事,有趣。”
“……。”晏宇凌一阵无语,“你是看徐修徐修死了高兴还是看小二差点跳楼高兴?”
“都高兴。”怡然笑得没脸没皮,“总之是比宫里有乐趣多啦。”
他们一路走过了大大小小地方、看遍了各式各样的风景。其实江湖也没有那么险恶,晏宇凌不随意惹是生非、不随意结仇,也过得挺平安。至于偶尔会因为行侠仗义而添了仇家……
他不怕,怡然也不怕。这是难免的事,不管他们是游侠还是锦都的贵族。
明争到底还是比暗斗让人心里舒坦得多。相对于宫里吃人不吐骨头,江湖上让你死也多半想让你死个明白。
是以怡然谈及可能会遇到的危险很是轻松:“尽可能地逍遥去,非得把天下走个遍才好。哪天叫人寻了仇,一剑刺死我,我就当早早游览阎罗殿去了。”
“嗤。”晏宇凌轻笑一声,“没那事儿,你放心地跟为夫走天下便是,游览阎罗殿……谁敢伤你我就先让他走一遭。”
怡然不再意地耸一耸肩,笑笑说:“夫君你猜我在想什么?”
“想什么?”
怡然说:“我在想,等哪天咱不想走江湖了,就回到锦都去,把这些年的快意恩仇写下来,必定卖个好价。”
“……。”这又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晏宇凌挑了挑眉,“可别,就你那点文采,别给文人丢脸了。”
“哎?怎么丢脸了?”怡然不服,“我可会讲故事啦……比姐姐水平强多了,在宫里的时候,阿眉就总缠着我给她讲故事。哎你说她现在和阿桓怎么样了?他们日后到底能不能成亲?若是成亲了,该叫她侯夫人呢还是叫阿桓驸马呢?”
那是在腊月,白雪皑皑的映阳。一匹骏马在桓州城外缓缓行者,所过之处留下两排脚印。马上的男子一袭黑色裋褐,女子也是一袭黑色裋褐,外面却披了一件洁白的斗篷。在她的前面,还坐着一个不过两岁的小孩,睁着大眼睛不住地四处打量。
夕阳之下,那女子不停地说着,留下一片笑语。男子始终只是微笑着听着,他的妻子好像总是话很多,对许多东西充满了好奇——记得初识她时,他觉得她是个在宫中多年、规矩齐全的女官,后来她不遗余力地一再颠覆了这个看法。
他想着想着笑出声来。曾经,他以为自己这辈子大概就要不停地寻找几个妹妹了,如今有个这么爱说爱闹的妻子真是有趣,好像一切东西都永远是新的、永远值得探寻。他觉得,老天待他很好。
怡然也笑着。她曾以为,她这辈子也就是在宫中做个女官了,谁知突然来了个有着燕东第一侠之称的丈夫。她觉得,老天待她不薄。
说着笑着、走着闹着,这么过一辈子实在很好。江湖的路上,他们都不会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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