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咬了咬嘴唇:“嗯。”抬头对上他仍错愕不减的双眼,哑声一笑,又板着脸说,“不是假孕。”
好像已经很久没见过他这么高兴了,高兴到手足无措。突然紧紧搂住了我,愣了一会儿后又突然放开,有些不安地念叨着:“不能伤你不能伤你……。”
看得我有些好笑,他扬声叫了郑褚进来,言辞间都是无尽的喜悦:“去,速叫礼部拟旨封后,再有异意的立刻给朕辞官回家去!”
“……啊?”郑褚滞在了门口,忐忑不已的神色,“陛下您……。”
我嗔了他一眼:“烦人,能不能许臣妾好好安胎?”
郑褚又愣了一瞬,恍悟间即刻揖道:“恭喜娘娘……臣这就去礼部传旨去!”
“……站住!”我喝住郑褚,转而肃然向宏晅道,“陛下以为臣妾现在告诉陛下这个是为了后位么?”
“朕知道不是。”他眼底犹自含着笑,神色谨肃两分,道,“但这次你听朕的,朕一定为你力排众议,你到长秋宫安胎去可好?”
“不好。”我鼓了鼓嘴翻着眼睛瞧他,“所谓树大招风,臣妾到长秋宫没法好好安胎。”
“但这个后位朕不可能给别人。”他说着,眼中是满满的笃定,“朕从前同你说过,现在也不怕再跟你说一次。”
我默了一会儿。每一次他提起立我为后的事,都让我觉得太突然。纵使推拒间有着许多权衡,心惊和不解却是真的。
他凝视着我,笑问:“怎么了?”
我摇摇头:“没有。只是……臣妾一直不太明白,陛下为什么突然那么坚定地非要臣妾作这个皇后——虽然陛下说是要封一个真正视作妻子的人,但是……。”
但是又为什么忽然会有这样的想法?
我认真地回看着他,一字字道:“臣妾一直觉得,在陛下心里,权衡利弊四个字才是最要紧的。”
也许是仗着自己有孕在身吧,竟就这样直言问出来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笑意荡然无存地睇视我片刻,在我心中有些不安、犹豫着是否要谢罪时又深深一笑:“有日子没见你这么不怕死了。”
我略略一噎,上次“不怕死”,还是回宫后给他下毒的那个局。
他挑眉看着我:“你是不是在想给朕下毒的事?”
“……。”我慌张地瞧了他一眼,带着被看破心思的尴尬应说,“是。”
“朕说的不是那个。”他轻声笑着,“朕说的是你无所顾忌地直言,都不记得有多久不曾听过了。”
我怔住。原来就如同我知道他的权衡利弊一样,他也看出了我的小心谨慎。
只觉今天的一言一语都太奇怪,似乎是许久没有过的推心置腹。好像他少了隐瞒不说,我也莫名其妙地没了防心。
“晏然。”他唤了一声,俄而道,“朕这阵子都在想,凌合郡王大概是对的。”
“凌合郡王?”我愣了一愣,关凌合郡王什么事?
“凌合郡王和芷容成婚后进宫拜见时,他跟朕说这辈子绝不纳妾。”他眸中深深的笑意中带着几许认真的思量,“他说,莫说是一郡之王,就算是坐拥天下,也该尝试着只待一个人好;如若不然,自己所认为的公平处事不过是伤人伤己。朕知道他是想在日后姑母让他纳妾的时候朕能替他说一说话,但朕倒觉得……这话是拿来点醒朕的。”
我直有些发慌,这话听来比立后之事还要突然些。刚要开口,他却先道:“你别觉得奇怪。这话……朕想了很有一阵子了,总不知道怎么跟你说。你这孩子……算个契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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