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得心里五味杂陈:“于是我们就一起让她骗了这么久……臣妾回来后,陛下怎的也不问臣妾一句?”
“……你也没提这事啊。”他道,一叹又说,“张太医那件事,朕想着你总该容不下她了吧,到了侧殿门口,听你跟张太医说你要护她。”
“……。”我语滞良久,幽幽道,“合着就是这么一层窗户纸,却是谁也没想着去捅一下。”
他也无奈,笑说这大抵是有生之年里最可笑的误会了。
我求他赦了婉然的三族。我与她的恩怨,和她的家人没有半点关系。后宫里的斗争已够累了,犯不着再牵涉不相干的人,我也不想让自己背上那么多血债。
此时方知他对婉然的好在我心里是多么重的一件心事。蓦地解开了,整个心都静了下来。我跪坐在他身旁,给他沏茶研墨,一想起这误会就忍不住发笑。这是个什么事儿……原来在这一年里,婉然的死活都只取决于我一问,我却始终没有开口去问。
他的笔杆在我额上一敲:“不许笑了,被蒙得无知无觉,你还笑得出来。”
郑褚传了旨意,吩咐赐死。过了半个时辰,他却回来禀说:“婉然不肯就死……说还有东西要面呈陛下。”
宏晅轻笑:“又是什么东西?你不用理会,就说朕懒得看。”
“臣说了……可……她说若陛下不见,她自有办法呈给帝太后……。”郑褚说着睨了我一眼,“还说是事关充容娘娘的。所以臣把那东西拿来了,人也带来了。”
宏晅看了我一眼,目中有询问之意,我茫然摇头表示不知是何物,他便向郑褚道:“拿来看看。”
宦官托着檀木盘呈进来一物,看得我心中一紧。那是枚小小的荷包,是很久以前芷寒亲自做给我的。他也知道这荷包的存在,但……这东西现在该是被烧了的。
这里面装着霍宁给我的一个纸笺。我没有看过。
他疑惑地打开荷包,里面那张纸果然还在,却什么也说不得。任由他将那张纸抽出、打开,上面的寥寥数字,在时隔这么多年后呈现在我眼前:姜家有异动,卿独在宫中,万望谨慎。若需相助,随时告知,霍宁必尽全力。
他看罢一声轻笑,问郑褚:“就这个?”
郑褚却道:“还……还有一封信。”
说着又有宦官呈上,他拿过来一看,新封上四个字:霍宁亲启。
竟是我的字迹。
“陛下……。”我一阵窒息,他看向我,微有一笑:“你的字迹。”
不是我写的……
他端详了信封须臾,才伸手打开。里面是两页纸,他展开后我同他一起读下去,白纸黑字间俱是我对霍宁的情愫,以及对后宫的诸多不满。他看得神色愈发沉了下去,这样的神色,让我心惊不已。
他终于看完,将信搁在桌上,看向我,无甚表情。
“陛下……。”我怔然摇头,强作镇定中话语难掩颤抖,“不是臣妾写的……将军送来的那纸条臣妾都没来得及看……如何会有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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