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那天簌渊宫里设了个小宴,邀了荷才人和冯宣仪一并来坐。早先怡然乞巧颇是拿手,连赢了我们几局,开宴后她便甚是无奈了,因为不论她看到什么爱吃的,语歆总能告诉她这东西有什么于身体无益的地方,分明是有意报复她乞巧时的风光。
怡然搁下筷子伏在我肩上,怏怏地道:“好嘛……我还以为你兄长就是对这胎最小心的了,还是比不过咱们荷才人打小耳濡目染啊。”
语歆掩唇低笑起来:“夫人别在意,臣妾也不过说笑。其实夫人胎像稳固,不需要有那许多避讳,除却孕妇皆要当心的事宜,旁的随心便是。心情舒畅了,比什么都管用。”她说着轻有一叹,“说句不该说的,顺充华娘娘这些年身体反反复复的,大抵就跟孕中多思有关。”
忽地觉得我能在宫外生下阿眉真是幸运,即便回宫后非议难免,但好歹当初心中无事,也免去了日后的很多病痛。
那天我们坐在廊下,看着宫娥们在院子里乞巧、拜织女。过了不多时,冯宣仪觉得困乏早早告退。语歆眨了眨眼:“姐姐可否借一步说话?”
怡然神色微动,我向语歆笑道:“她从前跟我亲妹妹一样,如今是我嫂嫂,你有什么话不必避着她。”
语歆看了看犹有欢声笑语的院子:“那……我们进去说?”
便回到房中,扶着怡然坐下,问语歆道:“怎么了?”
“臣妾昨日去见了静媛夫人……。”她颌首道,思量着问我,“那些话……姐姐可同静媛夫人说了么?”
我抿笑道:“自然,事关皇裔,本宫不敢大意。”垂下眼帘,复又不明就里地问她,“可有好转么?”
“没有……。”她紧皱着眉头摇了摇头,“看着气色还不如从前。这样下去,只怕……。”
我一凛:“如何?”
“即便小心谨慎着不小产、熬到足月,这孩子也难活下来。”她低着头,小声道,“也或许有别的问题……。”
别的问题?怪胎或是残疾么?我猜测着,忍着心中的快意不做发问,蹙眉颌首道,“知道了,本宫自会再去同她说一说。只是……要她如何做才好?”
语歆一叹:“臣妾也只是略懂皮毛,不敢妄议。不过……目下这个情况,这孩子倒是不要为好。若不然,只怕她为此伤了身子,日后再不能有孕。”语歆咬了咬唇,踟蹰着续道,“其实就算她现在小产……日后也可能不能再有孕了,但总要好些。她总归有皇三子在侧,何必冒这个险?”
我垂眸一笑,缓缓道:“多谢你。本宫会告诉她这些,你还是不要多言为好。毕竟事关皇裔,咱们谁也不该、也不敢左右这些。”
语歆点点头:“臣妾明白。”
她离开后,怡然倚在榻上一声轻笑:“想不到,当初采选时最没心眼的一个小姑娘,如今还有这样的作用。”
“现在也没什么心眼。”我报以一笑,“术业有专攻罢了。我也不想让她掺合到这些事里来,问到我想知道的便罢,还要叮嘱她不可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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