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这夜,宏晅彻夜陪着皇后,没有人去扰他,我也没有。
怡然和一众外命妇一起进宫来拜年,自然也要去长秋宫叩首问安。而后,她来簌渊宫见了我。
我问她:“陛下可出来见你们了?”
她摇头:“没有,就让陛下陪着皇后娘娘吧。我都记不得他有多少年没和皇后娘娘好好地在一起过年了。”
往年总是宫宴,总是一众宫嫔、朝臣、皇亲国戚都在,宫宴散后也是二人一起去和帝太后守岁。
甚至有好长一段时间,因为皇太后与帝太后的不合,总是宏晅陪帝太后守岁、皇后陪皇太后守岁。
总之这对夫妻守在一起的日子太少了。
怡然说,她与蓝菊一起在外头站了一会儿,看着皎洁的月光洒在殿前未化的白雪上,又反出莹莹的暗光来。依稀能听到宏晅在殿里同皇后说话的声音,偶尔还有几声笑声,带着融融暖意。
“就像……。”她说到此,我打断她接口道,“就像皇后娘娘刚嫁入太子府的那一年。”
那年也是这样一场大雪,铺满了整个锦都、整个太子府。那年,也是她身体抱恙……
于是她未能入宫参宴,他也早早回了府,陪她守岁。
彼时我和怡然、婉然都年纪尚小,只觉这么在他们门口守着又冷又无趣,便同郑褚打了个招呼让旁人顶上,自己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放烟花到好晚,折回屋前的时候,就看到了那样静好的一幕。屋子里传出来的笑语听不清楚,只是在那洁白的月光下,尚不懂事的我们觉得:真美……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时过境迁。
“我们都没想到今日。”我微微一笑。
怡然一叹:“是,我们都没想到。”
我不知道她在说这话时想着什么,我却是悲喜掺杂。没有想到多少事呢?成了他的宠妃、与庄聆反目、与婉然为敌……
哪一件也不是当时的我能想到的。
“那年的雪化后,是一个百花争奇斗艳的春天。”怡然望向窗外,带着充满回忆的笑意,“姐姐你看……又下雪了。”
我循着望去,颌首浅笑:“今年的雪停后,也会是一个百花争奇斗艳的春天。”
她又看向我:“今年的百花,可会有姐姐么?”
我低下眼睫,笑容无奈而有力:“非我所愿,情非得已。”
“不怕败么?”她认真地看着我。
“怕,但若不争,只有一败。”这是我万分清楚的回答。
那天怡然留在了宫里,陪我一起辞了旧岁、迎来新年,我们一起不停叫着阿眉,让她一起守岁。她到底还是没熬住,新年到来的时候她早已睡得听不见窗外烟花声了。
“姐姐不会败的。”
站在廊下,我们一起望着天边的一片绚烂,怡然突然这样说。我问她:“为何?”
“因为阿眉、因为陛下。”她侧头注视着我,“因为因果报应向来应验,而姐姐吃过的苦,也已经够多了。”
喜欢宫记·晏然传请()宫记·晏然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