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理,尤佳也不可能预见自己将来能够成为什么样的人,她所能做的,只是一步一步,脚踏实地地对自己的生活做出改变。
然而未来之所以是未来,正是因为它奇妙缤纷的不确定性。
隔天是尤母的婚宴,按照之前打电话说好的,尤佳当然也要去。
按照本地的风俗,儿女工作一般就视为独立个体了,去参加婚礼是要单独给礼金的,逢年过节也是要给家中晚辈红包的。
当年尤佳她爸再婚的时候,她也才刚上小学,当时尤佳的父母关系恶劣,她就跟着奶奶过,还是等到几年后才知道她爸已经给她添了个异母弟弟。
所以像参加自己母亲再婚婚宴这种事情,尤佳还是头一遭,尤母也特别嘱咐尤佳了,让她不必给礼金。尤佳对母亲的再婚对象不熟悉,但她考虑到以后要跟对方那家人长久相处的毕竟不是自己,而是母亲,她不想因为这种小事伤了母亲的面子,让母亲夫家的人瞧不起她。
中国是个人情社会,在可给可不给的情况下,给了总是不失礼节的。
婚宴设在本市一家档次不错的五星酒店里,说是婚宴,但毕竟是再婚,也并没有大肆铺张,其实就是包下一个小厅,一次性请上双方的亲朋好友坐在一起吃顿饭热闹一下,至于婚礼和司仪自然通通就免了,人到中年,还是再婚,就不会太过计较这些形式了。
尤母今日穿得很得体,一身紫色暗纹的长裙,既突出隆重,又不显得花哨,她年轻时也算得上一个美人了,可惜所遇非人,在尤佳很小的时候,尤父就出了轨,尤母年轻的时候性情很激烈,一气之下就执意离了婚,当时她对尤父的背叛恨之入骨,连带迁怒了尤佳,尤母怎么看女儿都觉得不顺眼,正好那会自己工作也忙,就把尤佳交给她奶奶照顾。
等到尤佳渐渐长大,尤母随着年纪渐大,性情逐渐平和,自觉对女儿有所亏欠,就想把尤佳接到身边来,但那时母女两人早就有了隔阂,再怎么弥补,裂痕依旧是存在过的。
所以母女俩虽然从没吵架,可说话也是客客气气,比陌生人好不了多少,这次尤佳愿意前来赴宴,尤母还是很高兴的,说明尤佳心里还是有她这个当母亲的。
小厅里,三桌刚刚坐满不到一半,因为时间没到,还未开席,先到的人就坐在那里聊天谈笑。
尤佳来得不算早,但也不晚。
只是她一出现,尤母就愣了一下。
为表庄重,尤佳今天也穿了一条浅色长裙,脸上还化了淡淡的妆,长发挽到脑后,脚下一双细跟的高跟鞋,肩上一个小挎包,她的身材原本有着南方女子典型的娇小,但是这样一打扮,立时就显得抽高了不少,最重要的是,尤母以前可从来没见尤佳化过妆的样子,她自己本身也不是爱打扮的人,母女俩也没亲密到无话不谈,平时自然忘了提醒女儿要好好打扮。
但现在一看,几个月不见,女儿不说跟换了个人似的,起码也是气质大变,哪里还有以前半点畏缩内向的模样?
柏泽因为经常跟尤佳见面,感觉还不是那么明显,但对于尤母而言,她还真被结结实实震了一下。
“妈,”还没等尤母回过神,尤佳已经走了过来。“您今天很漂亮,这位就是叔叔吧?祝你们百年好合。”
尤母终于反应过来:“佳佳,你可来了,来来,”她拉过女儿,对自己的新老伴道:“老廖,我给你介绍,这就是佳佳。”
老廖早年参军,退伍后开了一家小餐馆,生意很不错,虽然谈不上大富大贵,但绝对是小康有余,要不然也不可能舍得在这间酒店租个小厅请饭,他还有个儿子,跟尤佳差不多年纪,在外地工作,最重要的是,尤母觉得老廖人品不错,为人挺正派,是个合适的对象,考察了好几年,才答应跟对方定下来。
尤佳父亲前车之鉴,尤母对第二次婚姻慎之又慎。
老廖早就被尤母打了无数预防针,听了一耳朵“佳佳可能有点内向,话不多,也容易害羞,要是说话有什么不周到的,你可不要放心里去”一类的话,结果现在一看到真人,发现完全就不是尤母说的那回事啊!
人漂亮,说话也得体,就连礼数都没得挑。
只见尤佳递来一封红包:“小小心意,还请叔叔不要嫌弃。”
老廖忙道:“人来就好了,还给什么礼金啊,我们都是你的长辈,这还是你妈呢,用不着这样,用不着这样!”
尤母也瞪了尤佳一眼:“不是跟你说了吗,不用给礼金,你怎么就不听呢!”
尤佳笑道:“说是这么说,但我也想表达我的心意啊,你们摆酒,我没过来帮忙,就已经过意不去了,叔叔快收下吧,这是我对你和妈妈的祝福。”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老廖只好道谢收下,完了又从兜里掏出一封红包:“佳佳,这是给你准备的,我跟你妈结了婚,以后咱们就不是外人了,按照礼数,我也得给你包一封利是的,以后你就别再这么客气了!”
尤佳接过红包:“谢谢叔叔。”
女儿变得明艳大方,又变得如此懂事,跟老廖头一回见面就礼数周到,尤母又欣慰又高兴,先前一颗忐忑的心总算彻底放下来。
“走,佳佳,到那边去坐。”
尤母和老廖双方来的亲戚都不少,连同关系好的朋友和同学,正好坐了满满三桌,包括老廖在外地工作的儿子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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