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的啊——
程微有一点点失望,又明白这才是正常的。
只是,说假话哄哄她又不会少一块肉!
她悄悄白了程澈一眼,又问:“母亲愿意与父亲和离,府上应该是乐见其成母亲带我走的,那二哥要怎么办?”
二哥可是前途无量的状元郎,以祖母与父亲唯利是图的性子,会舍得放二哥走?
再说,二哥虽是嗣子,那也是正式过继来的,无论是在族谱上还是世人眼中,就是父亲正儿八经的嫡长子,谁家夫妻和离,能把嫡长子带走的?
程微就想起陈家的瑞泽表哥来。
当初大姑母和离,陈家只是京郊普通富户,比之出了太子妃与少詹士老爷的怀仁伯府来,家世天壤之别。饶是如此,以大姑母泼辣的性子,还不是只得把瑞泽表哥留在陈家,只带着陈灵芸回了伯府。
要是她随母亲走了,二哥还留在这个泥潭里,甚至兄妹二人以后连见面都难,那该如何是好呢?
程微越想越头疼,眉都皱了起来。
程澈笑着拍她的肩:“不要担心,事情都会解决的。”
回到飞絮居,骤然静下来,失去至亲的痛苦慢慢弥漫上来,程微坐在窗边,一坐便是一下午。好在没了先前空洞洞令人心惊肉跳的状态,欢颜等人虽担心,却不敢来扰。
用画眉的话说,任谁遇到这样的事,伤心都是难免的,与其憋在心里熬坏了身子,不如让姑娘宣泄出来。
快到傍晚时,韩氏过来了。
“微儿,你怎么坐在这里。”韩氏走过来把窗子关好,一摸程微的手,果然冰冷冷的。
程微回了神,眨了眨有些发疼的眼睛:“母亲,您过来啦。”
母女二人对视,皆是双目红肿,连原本秀气的脸庞都有些浮肿。
不管母女二人多年来如何离心,这一刻的伤心,却是同样的。
程微忽然就忍不住,一头扑进了韩氏怀里:“母亲,我总觉得大姐姐还在呢。”
活生生的一个人,前一日还会拉着她哭,拉着她笑,一眨眼怎么就能不见了呢?
韩氏闭了闭眼,拍着程微的头,因为母女二人从未这般亲密过,动作显得有些僵硬。
“是啊,母亲也觉得你大姐姐还在。”
母女二人又是一番伤心,哭声止了,接过画眉递来的温热帕子拭泪。
画眉收拾好用过的帕子,悄悄退了出去。
抱头哭过,母女二人无形中就亲密了一些,韩氏揽着程微肩膀道:“莫哭了,其实我未尝没有想过你大姐姐的将来。她从一进宫就惹了太子的厌,虽有太子妃的名分,那日子比寻常人家的媳妇要难熬得多。如今……如今未尝不是解脱,只可怜你还不到半岁的小外甥,将来可怎么办啊!”
韩氏这样说,无非是自欺欺人罢了。但在这种时候,对于一个失去女儿的母亲来说,只有自欺欺人想着女儿得以解脱,说不定去了天上过逍遥没有束缚的日子,才能熬得过丧女之痛。
韩氏又问:“微儿,你说能治好瑜哥儿的病,可是真的?”
“符医这方面,我从不乱说。”
韩氏长叹一声:“可是你惹了华贵妃的厌,被皇上亲口下令闭门思过,将来是没有机会进宫了。”
说到这里,韩氏险些又落下泪来:“我可怜的瑜哥儿,该怎么办呢?”
程澈先前的开解,让程微找到了主心骨,反过来安慰韩氏道:“将来总有办法的。”
如果她的师父真是国师,华贵妃强行泼到她身上的污水自然能够洗清。如果师父只是普通道士,她就更努力一些,早日成为名扬天下的符医,同样有机会替瑜哥儿诊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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