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多钟,太阳正烈,早上的那帮人居然还没拍完。
谭真觉得挺奇怪,看他们拍来拍去无非就是多换两身衣服,不知道怎么要拍这么久。
他在门口空站了会儿,有无聊的工作人员凑过来跟他笑笑,搭话。
“你跟我们徐总是朋友?”
谭真“嗯”了一声。
“你也玩这个的?”
谭真笑着摇摇头,“不太懂。”
男人身材瘦瘦的,哈哈一笑,“我上午看你还挺行的,坐完了都没吐,我们这边现在经常搞飞行体验,坐一个吐一个。”
他上下扫扫谭真,“你身体素质不错啊。”
“还行吧。”
谭真似乎挺无聊,朝草坪上的几架小飞机努下巴,“你坐过没有?”
男人赶紧摆手,“他们喊我坐我都不坐,我不喜欢,把人弄上去翻来倒去的有什么意思,看着就难受。”
谭真乐了,指指透蓝的天,“能上天飞,这还没意思?”
男人笑着冲他摆摆手。
谭真也笑笑。
站了会儿身上就出汗了,拎着领口抖了两下身上的衬衫,他往回走。
感应玻璃门自动打开,冷风袭来,谭真刚觉得有点舒爽,余光里冒出了一道瘦长的影子。
梁京京倚在墙边,身上又是一套不分四季的衣服。她目光定定地看着他,暗含冷箭。
谭真看看她,“拍完了?”
梁京京冷着脸。
他像是笑了下,也不管她,径自往里走。
“喂……”她在身后叫他。
他没听见一样,继续往里去。
就这么一瞬间,梁京京觉得这个场景有些似曾相识。
很多年前的事了,人声喧嚣的校门口,这个人也是这么头也不回、痞里痞气地一个劲往前走。
只是现在这人个头稍稍比那时高一点,肩更宽一点,头发更短一点。
这回偶然碰到他,梁京京起初觉得这人很陌生,年少时的短暂相处也记忆模糊。现在忽然发现,有那么几个场景,她居然记得清清楚楚。
“谭真。”她短而快地叫了声他的名字。
他停下了。
“蒋思蓝明年还是我教,不管你们是什么亲戚,你们家要是这样的处事态度,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公报私仇。”
梁京京想,配上这段话,她得摆出副刻薄些的嘴脸。
谭真走了过来。
“你不是不缺那三千块钱吗?”他挑起一边眉。
“我不缺不代表你们可以不给。”
“给,谁说不给。”
“那就现在给。”
“现在手头紧,不是说了过两天。”
“你确定是两天?”
“确定。”
梁京京目光狐疑。
谭真看看她,问,“带纸笔了吗?”
梁京京:“干嘛?”
“算了,手机给我一下。”
梁京京不知道他葫芦里在卖什么药,以为他是要检查,迟疑地拿出手机,“你看看这个屏幕,加快修好的……”
谭真指挥她,“你调到记事簿。”
“干什么?”
“你先调。”
停顿了下,细白的指尖涂了透明的甲油,轻点几下,屏幕变成白花花的记事簿。
男人的一只大手把她手机接过去。
只见他垂着眼睑在上面瞎滑几下,又还给梁京京,歪嘴一笑,“行了,这下你可以放心了。”
他把手机给她。
梁京京低头看。
记事簿被调在绘图模式。
上面是他用手指歪歪斜斜写得几个大字。
“两天后还钱,谭真。”
等梁京京反应过来想要张口大骂时,细长的走廊上连个鬼影子都没了,正想往里去找,背后的玻璃门却“呼啦”一声打开。
人一冲进来就对梁京京喊:“姑娘哎,你不要瞎跑好不好,能不能敬业一点?”